甫落音,已听谒者监传告,洛都来了。
她请了救兵,我看到身着朱红凤袍的皇后娘娘夏侯褒怡,如我初见她时一般仪态万方。
洛都入殿,朝我展开空空的双手,那上面未有奏表,连那云霓醉月裙,她也大言不惭地穿着。
皇后娘娘的仪仗,自两列手执凤灯的宫娥处停下,那逶迤的裙裾金华闪烁。
祈若未曾见礼,她曾在别苑待了不少时岁,不似其他帝女,保命是她若干年来的头等大事。
她只孩子般地道了句:“祈若于娘娘请安!”,便又陶然地望向戏台上的五人,仿佛未瞧见此中的波澜暗涌。
“祈若,先回寝殿安歇!”皇后娘娘命道。
“祈若睡不着,祈若要观戏!”
四公主兀自把玩着剑柄上的绦穗摇首道。
她不喜欢宫中的娘娘,尤其是她母妃之后入宫的妃子。
暖宫中的“四太岁”,皇后娘娘训教不得,何况四公主的母亲霍息菀已出了冷宫。
这内宫,如皇后娘娘时常训教的四字真言:当忍则忍,却因滋味难耐,她侧目看我时,已是盛怒的景致。
“今日乃我邬敕国的朝事,莲歌请娘娘移驾凤藻宫!”我裣衽施礼,坦然地抬眸。
“朝事?今日公主方行了笄礼,当知入朝女子的重责,这滄岳朝的内宫可不是任你胡来的地方!”
落入眼帘的素青绢帕被一截戴着翡翠凤戒的玉手绞地沟壑深深。
皇后娘娘身畔四名身着苍绿宫装的训教内人已躬身列于眼前,等候凤旨。
“范承旨,将使臣乌术柭于本殿的奏表呈于皇后娘娘!”我淡声命道。
那道明黄折册递过,皇后娘娘打开看罢,当下已知是何人的手笔。
“皇后娘娘,我阿史那族的国书已递于武皇陛下,此事不过是顺势而为!”
洛都未等问询,已光明磊落承认了个彻底。
“荒唐!欲入我诸葛皇族,当守我皇朝的礼法!”皇后娘娘责道。
“洛都愿听娘娘教诲!”洛都乖巧施礼。
“来人,于本宫放了那五人!”皇后娘娘僵面命道。
“今日靠近戏台者,力斩不怠!”
冷剑出鞘,雪光凛凛照面,我呵斥住那内宫随侍。
这是句太过大胆的话,暖宫内一时鸦雀无声。
“公主殿下,你可要斩杀本宫于刃下?”皇后娘娘冷凝在当场,瞠目看我,那凤翅上的光晕凛凛慑目。
“娘娘知道不是,可娘娘若阻拦,本殿只能得罪,请您回宫!”我执意道。
“放肆,勿要因圣上处对你礼敬三分,本宫便要处处垂护于你!”皇后娘娘指斥于我。
“一件衣裳都能让一小妻所出的女子堂而皇之地穿在身,娘娘乃国母,护及万民及宗亲,这等垂护祈若要亲自去求问父皇!”
四公主不悦地站起,当即就要跑出殿外。
“拦住她!”
皇后娘娘气地抖唇,吩咐命妇拉住了四公主。
“啊——”
一声尖利地叫声,回荡在殿宇中。
那些宫妇们皆挨了咬,有些不知所措,皇后娘娘心惊肉跳地看着诸葛祈若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喊,吓地花容凌乱,忙屏退了众人。
“祈若乖……,会……会喊坏身子的!”皇后娘娘慌忙拉了四公主于身畔安抚。
“她咒本殿会死,她咒本殿,她若入我皇族,就让父皇于祈若一副棺材好了!”
诸葛祈若瞪向洛都,已似仇人一般。
“大萨满说了你活不过十载,并非是我妄言,整日里如药罐子似地活着,在我部族会遵照萨满的神誓处断!”洛都幽幽道。
“瞧……,她说了……,她说了……,砍头!砍她的头!”
诸葛祈若当即哭的气喘。
“巫行蛊作,于滄岳皇廷是历来的忌讳,其罪当诛,洛都公主若不小心处事,本宫定会修书于你父汗,接了你回朝!”
皇后娘娘也惊地倒抽一口寒气,眉心皱紧时,目光凝视着洛都,盛怒出声。
洛都微怯了下,抬眸,那双野性难束的眸子复度恶毒地瞧向了我。
“赶了她……,若不赶了她,便赶了我!”
四公主哭闹着跑进殿中,一个书生“祈若”“祈若”地唤着,追了过去。
“承旨大人止步!”一声厉喝,殿中更觉清冷。
“微臣……”书生强自站定,僵在当场。
“本宫已与范承旨说的很清楚,这是滄岳朝的帝宫,不是寻常百姓之家,这暖宫乃帝女凤殿,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皇后娘娘凤目含威训话,之后敛眉看我,更添涔冷。
我于惊震间,揣度出一些事来,甫抬首,望见书生目光挣扎地黯淡下来,也旋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