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能杀掉葫芦僧吗?”濋章殿院内,莲歌问诸葛小四儿。
“嘉礼的日子,怎么又打打杀杀的?”小四儿苦着张脸问。
“只问你,能杀还是不能杀?”莲歌又肃起了脸。
诸葛合墒有些迷茫,可今天这个大日子,他琢磨一番,颇为大度地点了点头。
“戏文里没说,葫芦僧是个皇子!”莲歌淡扫一眼,眸睛恢复了神采。
“葫芦僧不是皇子,是个王子!”
凤目泛起星辉,诸葛合墒定定瞧着眼前如小鹿般漂亮的瞳眸,薄唇笑地好不得意。
藕白的小脸儿浮起霞色,他知道她听懂了。
一片绿意葱荣中,在少女惶乱跳跃的视线中,他心潮汹涌地拥住了莲歌,紧紧地。
远处的小太监,蓦地撞见,惊震之余,恍然大悟。
廷宴时,诸葛合墒看见了一身湖蓝绣裙的莲歌。
他有些怔忡,莲歌微笑施礼时已由宫娥扶着,恭谨向前行去了。
凤藻宫寒暄落座后,莲歌见小四儿不住地打量她的衣裳,娥眉轻蹙道:“皇后娘娘送来的衣裙,好似笄礼的大服,走不动路了呢!郭娘娘喜桃红,撞了色,不能穿的!”
“还有其他的呢?”
一个喜欢迎阳花、香魔的女子,对衣裙的挑选,实在有些怪异。
那般打眼的衣裙她竟然忽略了,诸葛合墒实在有些错愕。
“这件瞧着很糟糕吗?”莲歌皱了皱鼻,垂首直勾勾地瞧了半晌,幽幽一叹。
“没,没有……,是觉得粉装更好!”诸葛合墒摇首,微笑时心中有丝怅然。
“我母后说邬敕国的帝姬行笄礼要穿云霓醉月裙,那件是白褥粉褙的罗裙,很漂亮,明日画像时会穿!”
“哦——,是吗?”
云霓醉月裙?
诸葛合墒遐思一番,心旌摇曳了半晌。
忽觉此事也没有什么,那衣裳放在那儿,总会穿的,想着不禁释然。
这一天的廷宴,她实在是太专注了。
诸葛合墒发现自己与她说了好几次话,她皆未听到。
“你父皇似乎喜欢舞乐,今日兴致很高!”莲歌回神时道。
“父皇通晓音律曲格,平日里若高兴时也会与娘娘们起舞助兴!”
“好盼望呢!今日也会吗?”少女满眼期待。
“莲歌,你很喜欢乐舞吗?”一年多不见她,她的确变了很多。
“莲塘时,母后于我了本邬敕国舞籍,好枯燥,被我束之高阁,不过我喜欢瞧圆舞曲!”
“圆舞曲?”诸葛合墒闻听之下,发觉自己又孤陋寡闻了。
“嗯,是一种合舞,旋转起来好似画圆圈,据说最完美的图案是圆!”
“圆?最美的?”视线又飘了一飘,她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诸葛合墒想。
“嗯,像十五的月亮,从哪一边瞧去都是一样的,一中同长,是最简单最完美的图案,所以会有团团圆圆之说!”
少女灿灿一笑,诸葛合墒细思半晌。
那边关书信上的包子大概也代表了团圆,与这一轮圆月或者是异曲同工的说法,皱眉推敲,诸葛合墒不由地心生欢喜。
只是这种喜悦没盘亘心头太久,一位舞姬菱足轻点,跳了曲《抱月》
那位舞姬身着一件款式颇为刺眼的粉色莲裙,似珠露凝瓣的一朵清荷,蹁跹婀娜,美丽的罗裙画出涟漪般的舞旋,摇曳生姿地捧出一汪月辉,闪亮而夺目。
在那舞姬旋身席间,送于莲歌一朵清雅的莲花时。
诸葛合墒终于瞧清了。
那件特别赶制的莲裙竟穿在了眼前这位叫做流月的细作身上。
尽管白纱遮面,可他知道这女细作是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那裙子极美,将人衬托地清美无双。
而那舞姿也大有长进,比起火罗王践行宴上的战舞,是如此的美轮美奂,噬人魂魄。
目光瞧向身畔的少女,她手捧莲花,冲他露出欢快的表情。
她喝彩微笑、全神贯注、没有丝毫的不安与惭愧……
身着龙纹常服的诸葛豊迟,正襟危坐,帝目湛湛。
在龙御天下的漫长时岁中,宫中舞艺超群的舞姬,他已见过太多。
眼前舞姬的舞艺并非炉火纯青,却是罕有的清新柔美,让人眼睛一亮。
他兴致陶然,欲试她一试,步下中席,于那吉祥的曲乐中,加了徐快的鼓点。
眼前舞姬的耳音极好,莲足微弓,点地时舞步也加快了一韵,裙摆如莲瓣倏然绽开,柔腰轻轻曳地,在飘飞的粉涛之中,纤凝的玉手托腮半面,娇美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