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连那战鼓连营、卢飞铁骑的萧烈之音也时常会在耳际纷沓不绝。
呓语、梦魇、“左参军、右副将”的传令……
内侍徐徐呼唤,诸葛合墒于一片血色香魔中猛然惊醒,拭去额角冷汗,再定定瞧着那一箭穿心的罗刹女与葫芦僧,方寻回些神迹。
日升月落、反反复复、浮浮沉沉。
而后他开始适应,从早时那只“黑风怪”婉转的鸣叫,到窗外秋千女子的笑语妙音,再到那清清浅浅、只停留片刻的菡炽之香……
唯一不适应的是那洛都。
她精力颇为旺盛,有狄人刁狠难驯的气息,她得意地说自己吃过老虎肉,吓的福印两腿哆嗦,可他时常会觉得她是吃草长大的,因为这洛都每次来都会留下些浓烈的草腥味。
他曾问她用的是什么香,她说是金莲花,而后冲他露出野性泛滥的微笑。
莲?
有些哀绪,有些忌惮,于是他礼节式地闭目送客,而后听到她口吐莲花,“大勇士”“大勇士”地唤个不停,令人头昏脑胀。
此际那浓肆的声音又由远及近的穿过殿宇。
眸中精芒乍起,还未待福印回过神,他已敏捷如豹地跃起,三步并作两步,纵身从花窗处跃了出去。
颇为无奈,隐隐成恨。
枝桠浓淡的后厢幽径,他夺命狂奔。
转角,落着一片铅灰的檐影。
一道粉衣飘出光晕,让人防不胜防。
嗵地一声
他连打三个趔趄,听得一熟悉的声音,痛地抽吸。
举目、垮脸。
无限幽怨,将视线化作斩杀妖魔的凌厉光魄,直取来人首级。
只是那人不在视线之内,只捂着脑门敏而有速地将罗帕丢在一分叉的甬道处,而后她拉了他的手,道了句:“快跑!”
视线落于那白皙的纤指上,未涂蔻丹,粉色的指端,有光色跳跃,带来一股亲昵,恼人的……
丹溪苑,一片竹篁内二人住了脚。
“前面可荡舟去那万岁山,后面可转行至凤藻宫,这里那洛都没那么大本事寻来!”
莲歌因甩了洛都,欢喜雀跃。
“轩辕莲歌,这一切都是你害的!爷有宫归不得,整日里躲躲藏藏,倒像做贼的一般!”诸葛合墒劈头痛骂。
“那洛都又不是我请来的?殿下要怨就怨这滄岳朝地广物阜,殿下风致俊朗,战功卓著,是大勇士,惹美人垂青!”
莲歌听那小四儿不讲理,心里也气,自那洛都来了,这濋章殿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片刻不得安宁。
“你还说!还说!平日里那罗刹女杀葫芦僧的戏你演的真,轮到这洛都,当时虚应一句,做戏道声喜欢,那殿中何必整日里乌烟瘴气的,一发不可收拾?”诸葛合墒烈烈摇扇。
“殿下抬举,莲歌的话实则百无一用,阿史那一族靠劫掠攻伐起家,被瞧上了,就如虱子沾身,赶了长,长了赶!因为殿下,那洛都说了要灭我全族呢,怕都怕死了!倒要请教殿下,于小女子指条明路呢!”莲歌不悦道。
“简单的很,只需把我送入虱子口里,你便好活了!”诸葛合墒讽刺地冷笑。
“那虱子不过是害殿下挠个痒痒,她张口说会风光送我,只要我去和亲火罗,她父汗便会于我轩辕氏十万人马,将那楚桓嗣打个落花流水,还递了国书于我父皇呢!”莲歌环臂扯眉看过。
真是岂有此理!
出征这一载多,连这虱子也生了牙、吃起了肉?诸葛合墒当即吃了一惊。
“讲!什么时候的事?”
“七日前!”他那时还在沉睡,似睡不醒一般。
“那洛都不过是小妻所生,她父汗再疼她,也不会拿朝政当儿戏!”诸葛合墒深思后,于她道。
“殿下是说那洛都在诓人?”莲歌睛辉闪烁,当下沉了脸。
“是,那十万人马想都别想,怕你被骗了还不自知,阿史那哆逻若是守诺之人,我父皇何必费那么大力气,多年与其周旋,那穆迟部越冬时会饿死很多人,最缺的就是这能作战的勇士,我滄岳朝都未有这么大的口气呢!”诸葛合墒冷音飘下。
“那……,那……可听你父皇说了,滄岳朝实则能借兵几何?清平关打奉朝需五万精兵,我轩辕氏若有五万,这战事也能拖个一年半载的!”莲歌挑眉,亟亟问道。
“一个卒子也不给!”少年瞳仁剧睁,斩钉截铁。
“那这结亲……,就知道如此,即便是纸上书了,也未必落定!”
“轩辕莲歌,瞧瞧,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竹林的白衣少年闻言猛然心惊,唇畔挂笑调侃,眼底却愈发雪厉。
“殿下何必装聋作哑?当年你长姐和亲,阿布里沁举部对滄岳朝称臣,旧岁你三妹嫁于川王世侯,保藩地太平!”莲歌盯着那黑白分明的眼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