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临近三候,火罗天圣可汗尉迟璿璥如约来朝。
这位拥有世人赞叹、堪比极乐福地“七宝城”的国君,入朝之日自是奢华了得。
朱雀大街上的马队浩浩荡荡,最前方一骑宝马上端坐着轮廓优美,深眸含笑的异族男子,那菩萨式的慈眉善目一旦高高挂起,自是佛辉普照,比帝京最有名的戏子还演的出神入化。
出于避嫌之故,邬敕国的帝姬轩辕莲歌当然错过了此等荣盛之景。
然她也并非那般清闲,宁馨殿当日同样是热闹非凡。
火罗可汗亲送的大礼蔚为壮观,将那外苑的甬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举目望去、遍扎红彩,让人不由地联想到滄岳朝长公主下聘当日的风光。
此一人独享的“风光”,与风行一时的打油诗“莲花初绽倾王慕”的说辞不谋而合!
比起尉迟璿璥的唯恐天下不乱,莲公主自当气定神闲,笑谢来客。
她一边将所收珍玩不露声色地充纳邬敕国军饷,一边吩咐范承旨“大方”地回赠了本朝国礼:一支雕翎箭矢,恭祝真神长命无衰、永生不灭!
后一日,莲公主由婢女随护于御花园散步,火罗王悄然而至。
真神双眸灿灿地打量过莲花巫女行动不甚利索的双膝,不禁嘘声连连,嗤笑而过。
再后一日,永乐宫布宴,奉旨款待番邦朝客。
据闻楚氏此番也气焰不减地派出了使节,邬敕国帝姬安能畏首畏尾、苟安不出?
皎月凝碧、星子清濯,宁馨殿中煊赫一时的女子头戴錾凤菱花冠、自韶夏之乐中怀抱轩辕剑而来。
佳人雪綃剪雾、环佩钗玉、眸若点漆、冁然含笑。
初入庭,无数眸光已凝聚而过,或惊或怒,或疑或笑……
世态炎凉的幽冷如千钧之力压下,那方脊梁若非挺的直,早已被摧折压弯了去。
余光窥得左席蓝衫修雅、玉簪耀眼的男子已携了岳相之女若一对璧人,堂然在席,此际弃妇之境自来时便有所了悟,人既无求,自会心安无惧!
少女目不转睛、不疾不徐、婉立中庭,眸光环顾下去,已有不少滄岳朝善邻使节行了朝礼,而那窃国楚氏派遣的使臣祝光斗自是偏东一隅、为他主子连啐三声,张狂而笑。
“亡国之身,落架鸾凤、东城艳醉,气节沦丧!”
此言落,廷宴哗然,中席储君脸色陡然黑沉,身畔太子妃长鱼萦也红唇抖颤、脸色如雪。
窃窃之语自席下漫涌,顷刻已不绝于耳。
那佞臣祝光斗想当年也曾效力于父皇御下,那时不过一小小中郎将尔,如今已是位列三公,为楚氏入幕之臣。
四处华灯灿的耀眼,自也比不过那少女眸色寒冷,雪光慑人,四目相较,自是有杀意浮动。
左席男子黄汤入喉,手上暴起青筋无数,锐目看向那庭中女子,心中钝痛如刺。
旁侧傲霜赛雪的锦服女子,冷屑飘于眼前,后移目看向旁侧无辜受牵男子,更添无限怜惜爱涌。
“哈哈哈哈——”
从云天降下的怪胎森笑,让人不寒而栗!
再看时,一丰姿俏丽的异族男子已神光硕硕地立于了祝光斗身前,笑容满面地扣上他半截膀子道:
“如此华月吉时,可有听到什么人在此大放厥词,吐那晦气的亡国二字?”
“你……欲……如何?”祝光斗辨清来人,心中一凛,扫过那人诡异的眸光,心虚道。
“好大的口气,不是你,是孤,忘了说,孤的宝禽很喜欢腥味!”
男子笑的慈祥,身穿日月鹤服的朝官闻言,眉毛一蹙,悚然而惊。
欲挣脱钳制,两人暗中相较,须臾祝光斗已大大地不济、身躯晃了三晃,转而又紫涨了双颊,最终一个趔趄跌出了丈外,好不狼狈。
想这尉迟璿璥还有些良心,少女长吁口气。
今日廷宴,自是有历练储君之味,莲歌当下欲前去见过太子淳瑜。
“美人如玉剑如虹,如此良辰,竟似佳期,公主且随了孤畅饮一番!”
火罗王贪婪地凝视着少女手中宝剑一眼,翩翩然起身挡了少女的道路。
那对茶眸似桃花一般,灼热烫人,任谁看都有含情脉脉之态,而这一句再度让廷宴沸沸,祝贼嬉笑之声此起彼伏。
少女周身浑冷,心中阵阵作呕,唇际噙起冷笑,手中一柄长剑一横,将来人挡在身外。
“轩辕剑乃天降神兵、可斩妖除魔,公主将此剑指本王,恐怕用错了地方?”长指暧昧地摩挲于剑身之上,火罗王淡淡笑道。
“今时吉日、万邦来朝,本殿手中这把轩辕剑尚须佛国真神之血祭谢天地,不知尉迟陛下可愿福授四方?”
慧眸一眨,少女笑出了七分真诚,一柄寒光迫人的剑锋当下现于了尘寰瞩目之下。
以真神之血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