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顺手摩挲了下自己新上身的新衣。
“可不是么?我哪有姐姐这等好命?早年同姐姐一处奉事,不也常说姐姐长了一脸福相吗?”女人讨巧地说道。
“此话我倒记得,就说你这等眼力劲儿,如今啊,竟可惜了。”沈婆子叹息一声道。
“姐姐也别只顾着怜我,说来话长,现下的训教内人说来您也认识?”那宫人殷勤地扶了沈婆子沿阶而上。
“哦?”沈婆子回想,一时也未理出头绪。
“就是当年和您住一屋的冷琴!”女人附耳相告。
“冷琴?怎会轮得上她,早先我被罚至那浣衣局可全拜她所赐!几年未见?竟也在这宫中混出了些模样!”沈婆子一惊,眉心一暗,与那婆子对视,彼此心中皆有了底。
“要么说这些年的苦,您可真是挨的冤!”
沈婆子听出这女人引风吹火,立刻会意,攥了那婆子的手,眼中溢出了笑道:
“郑宫人想必您今日也是专程而来?”
“您一看便是个明白人,自您走后,身边可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也未有!”
女人也未否认,只是垂首偷偷取出一锦袋,眼明手快地塞入了沈婆子的袖中。
“郑宫人,您这是?”沈婆子摸出是那碎银,心内透亮地客套道。
“姐姐这些年挨了不少苦,差了下头人给您煲些汤药补补身子,一点心意,如今有那冷琴管着,单凭那每月的宫俸,饿不死罢了,也不必初见面就如此寒碜!”那婆子幽幽的一叹。
“你我之间,岂不是客气?想来你也是日子难挨,你的事我搁在心坎上,待有了眉目自会差人去寻你!呶,数年未见,这个你随身带着!”沈婆子将那锦袋一拢放好,随手掏出一黄纹命符当即递了过去。
“沈姐姐——,这……这宫中……有规矩……,回去这不是给冷琴拿了短儿吗?”婆子有点后怕道。
“瞧你这胆儿,此乃徐娘娘获得圣上首肯,为小公主亲求的福泰命符,据说可防煞气!多少人去宫里讨,我都未舍得给呢!”沈婆子于她咬耳道。
“这么说,此物岂不是贵重了得?既然是这娘娘讨的,自是下头人的福气,多蒙姐姐关照!”
郑婆子满脸堆笑地接过,看周围那些夏衫明媚、娇俏如花的宫娥们叽喳絮语,将那桥头挤了个水泄不通,眉目一敛,不由地抬高了嗓门喊话道:
“徐妃娘娘身边的沈宫人在此,尔等好没规矩,还不速速让出宽道出来!”
沈婆子见她给自己支起了台面,也未客气,当即双手抄入袖中,端立正中,一脸谨素地扫视向了下首。
宫娥们一些是初入宫的,都知这徐娘娘常蒙恩露,听有婆子训教,只呼啦躲闪开去。
“不过是一外间伺候的杂役婆子,这其中多少内殿伺候的宫娥,也不掐指数数?宫中规矩,内外有别,怎就好意思扯了一张老脸出来,耍起这主子们的威风来了?”白玉雕栏前一少女,转身侧目,并未挪动半分,居中讥笑了一句。
宫娥堆里也有不少嫔妃宫中的,瞧出这婆子是借主子之名狐假虎威,各为其主,皆不服气地议论开来。
这声音分明是……
沈婆子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眼睛跳的厉害,恍若遇到了鬼般,举目瞧去,一粗衫布裙的宫婢已娉婷立于中央,那脸上依然美的如浣衣署所见的那般,天生丽质,只是那双眸太过阴冷,只把沈婆子吓的后退了一步,目光飘浮时,竟未敢直视。
“怎么,沈婆子,想必这年纪大了,忘性也快,竟连我也不记得了?”少女端丽正中,冷笑道。
真是鬼上身,哪儿都有你?
沈婆子心下恨意勃发,思及自己如今身份不同,又强撑起身子骨移到了前方,指将着少女骂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流月,若没记错,你现下乃是膳房烧火的罪婢!依例,这内院是进不得的,郑宫人,帮我去唤那侍卫过来,这等罪婢敢在内廷撒野,岂不是乱了体统?奉劝诸位一句,别因这小蹄子累了自己,万一提去内廷给事那里问话,怕是和她一样的下家!”
郑宫人嗯哈答应,有些踌躇,那些宫娥听闻这少女是罪婢,忙噤声,凑在一处,只远远瞧着。
“沈婆子,若论这罪婢之身,你可比我多了不少年头呢!你在浣衣局吃泔水的模样想来还历历在目,不过才出局几日,未想到今日竟在这里高谈阔论起这罪婢二字来了,岂不是笑煞旁人?”少女奚落道。
那沈婆子被人当众揭了疮疤,脸上已难看了得,如今自己可是徐妃娘娘身边的人,岂容流月这小蹄子人前给自己难堪,极怒之间,挥袖便朝流月打去。
少女趔趄了一下,脸孔火辣辣的痛。
几日未见,这沈婆子果真长了本事?
世上掌掴过她的人,前有一位,也是最后一位。
就是那位到死她皆会记得的仇人,那是一位九五之尊,居华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