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将他射死,那斗篷吹落,竟是白雀。
人是她带来的,和朵莲汇合后取得信物,而宁峦山藏在天风碧台的东西,除了卡住机关,也可以破坏敌人对机关的控制,给她上山的机会并传递信息,说明他已经先一步去往玉宫,让她带着人先假装落败,放松苏赫追随者的警惕。
随后清剿完毕的雪卫将众人团团包围。
罗摩道我倒在圣女怀里,他的脸上闪过许多表情。
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圣女,也会被业障妖魔所惑,这么轻易地中招,这让他感到愤怒。但他同时也感到悲哀,这一次是真的永别,大漠十年,他恨过怨过,却也想过念过,最终她成为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最后他笑了,已然释怀。
圣女看他面目狰狞,忽然问:“你是善,还是恶?”
“都是我。”罗摩道我说。
他抓着她的手,又强调一遍:“都是我。”
圣女表情骤变,悲伤如雪,满头白发。
“既然是我身犯孽,自然由我身受责,哪个我,有区别吗?都是我。圣女啊,你爱我,却也从没有因为我的恶而憎恶怨怼,也不曾因为一面之善就姑息纵容,你爱的是完整的真正的我,我也一直想做完整的,真正的自己。”
“还好,我还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起码你当初选择冒天下之大不韪救我,是值得的。”
罗摩道我闭上眼睛:
“——因果轮转,就是为了让我救你这一次。”
焉宁圣女一动不动,许久后,才眨了眨早已被泪水淹没的眼睛,望向四周。
她出身高贵,又身负天资,年纪轻轻接任天城,这天下几乎没几个人能超越她的幸运,她从小到大是天真的,矜贵的,和善的,从未向人流露出过怨憎,刻毒的表情,但现在,她恨,恨这里躺着的每个人。
乌牙紧随其后冲了进来,他想过最坏的情况,大约是宁峦山和圣女浮尸冰池或者在玉宫被大卸八块,但更多是相信以圣女的本事,制造动乱的人能尽数伏诛。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烂摊子是哪些人搅出来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首先看到的是濒死的阿苦。
阿苦竭力翻了个身,躺在雪地里,直勾勾地望着天空,等着东方大白:“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离不开昆仑也去不了江南么,这既是保护也是囚禁。我父亲是曾经的五城主,为人勤恳,算是,算是这里最正常的人,圣女很属意他,但他却劳累猝死,就因为非常想当天城之主,我娘为此悲痛,因此我在娘胎里伤了身,先天不足。圣女姊姊愧疚,让我当城主,给我最好的一切,更怕我离开这里,会遭到江湖仇家的追杀,可我却不喜欢这里,我只想要自由。”
荆白雀握弓的手一抖。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吧。
在那之后,乌牙看到了圣女怀里,本该死去的罗摩道我,整个人都要疯了,举起的弯刀一垂,无力地落在脚边甩动,而昆仑的长风几乎要吹白人的头发。
宁峦山告诉他:“这场刺杀的组织者是阿苦,劫牢的也是他。昆仑天城确实有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宝贝,但并不是所谓的血玉髓,不论是苏赫还是阿苦,他们真正想要的,应该是圣女修炼的功法,不过阿苦的情况还要复杂一些,”他顿了一下,“他想要离开这里,所以寻求合作,无论谁上位,他都能走,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事成定局后,宁峦山才终于得空推敲那些不明之处。从罗摩道我的话中不难看出,圣女曾一而再再而三心软,那他们目睹的那一剑,恐怕她是不想刺的,但为了能够服众,她必须捉拿潜逃数年,又悍然闯山的恶贼。
但她的心替她的身体做出了选择。
罗摩道我明白了她的困局,不再抱有能如愿死在她手里的希望,也不想连累她,只能龟息作假,并联合朵莲帮圣女彻底放下,保全名声。
但服侍三代城主的朵莲,见过前几代城主不是忧心劳思,一辈子放不下,便是不得善终,如今天城只剩下她与圣女相依为命,她希望圣女能离开这里,自私一回,不要纠结折磨,和假死的罗摩道我离开,去往大食以西或者中原。
两人各怀心思,竟然都将这事给瞒了下来。
眼下苏赫被荆白雀强横射死,敖格率先醒来,见大势已去,自己重伤,几乎毫无退路,但他本就惜命,又不肯自绝,睁眼躺在雪里一动不动。
亭瞳则要更决绝一些,她参与这场叛乱,倒并不是对圣女之位或者真玉髓有什么绝对的执念,只是乌牙的不原谅,情人的埋骨,多年的伶仃让她终于支撑不下来,往后若离开天城,连亡人也无法再祭拜,给自己找个活下去的理由都难办,事已至此,不如黄泉相见,于是她捡起地上的刀,自刎而终。
倒是一直躲在后方的希利耶伤最轻,认错最快,看起来最无辜,因为死的死,自尽的自尽,圣女也难以不动容,多年同僚相伴更无法释怀,念他有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