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一步,把荆白雀拱了出来。
苏赫眯起眼睛,认出了那道瘦削却傲然挺立的身影,是那个同他在雪顶打过一架的女人,武功不赖。
几位城主在暗处探头,观摩态势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有亭瞳望了乌牙一眼,见那俩男的要往前头挤,于是请那日领路的使女,前去解释。
但荆白雀没给任何人机会,她将手中大夏龙雀一落,冷笑道:“缩头乌龟,如何能胜任天城之主,昆仑第一刀也不过尔尔,不如把城主之位让给我!”
苏赫脸上无光,闪过一丝恨意一丝恼怒,但却没有撒泼骂街,而是放任目光在荆白雀手里那柄堪称绝世的宝刀上肆意流连,最后怒极反笑:“我想起你了,你也是用刀的,这样,跟我打一场,输了,你把你的刀给我,赢了,不用赔,城主之位让你来坐!”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更甚者小声议论,今年的五城论剑会否提前。
没有刀客能拒绝一柄神兵的吸引,宁峦山叹了口气,她这不仅是下血本,还是玩命。
乌牙一如既往的懵,拉扯他的衣角:“她这是干什么,曲线救国,怕你三天后破不了案死翘翘所以打入敌人内部?”
宁峦山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听他这么说,立刻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看她好爱我。”
——
与此同时,雪顶之巅上的玉宫,一如既往清冷,毫无半点人间烟火。五城十二楼的惊变,并非没有惊动圣女大驾,恰恰相反,刀居被洞穿,赐刀被斩破缺口时,她就已经留意到,并很快从玉雕部得到消息。
此刻本该闭关的她,正于雪峰之上向东眺望。
玉雕部隔帘相报,话音方落,身侧服侍的老使女朵莲快步冲出,浑身杀气腾腾,要替天城收拾那无知狂妄的小儿。
圣女却侧身,挥手将玉雕部的人打发,并将朵莲叫住,并未有出手的意图,似乎并不意外:“敢杀我的玉雕,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不过莲姨,中原有句古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天城想要急流勇退,彻底退出西域的纷争,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辈门人若是连这点都应付不来,如何能立身西域,扛鼎昆仑?”
朵莲脚步一滞,如风般荡回她的身后,恭敬而立。
焉宁圣女轻轻道:“虽然我一直很想把天城交出去,当年也着实因操之过急而至此困境,但这些日子以来,我常三思自省,公子既然将天城交给我,我便要对得起他的一片苦心,无论如何,我现在还是天城之主。”
“可是苏赫他……”
同其他在五城论剑得胜而外取的城主相比,苏赫年少便入山,在山中长大,心气极高,性格偏执,并没有怎么吃过苦头,总是自恃与旁人不同。
“他是个好孩子,可惜总爱钻牛角尖,我常与他说,做人与习武一样,贵在自洽,而非事事强求,若他拿不起放不下,困宥一隅,最终必成祸患。若他能因此一役想明白,破除瓶颈,那么我也不是不可以将天城交给他。”
“莲姨,他是个努力的人,但不是努力就足够的,天城也并非唯有武功高强才可守住。”圣女转身,沐浴在雪顶金光之下:“如今的我早已练成思无邪,可又能如何呢?越强大越渺小,我既无法扶天城百年,连个合适的继承人都选不出,更无法救一人。”
她垂下眼睫,黯然神伤,一口血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莲姨,冰洞里的人怎么样了?能用的药都用了吗?”
朵莲摇头又点头,面露愧色。
即便是神迹,也只会降临在求生之人身上,一心求死之人,连老天都不会救。
那绝世的美人痴痴笑了起来:“……都是命!”
——
“好!”
雪中的少女朗声应下,以她为心,飞雪骤旋,狂风之中,只见其悍然踢刀,仰身掠起,一刀劈向楼阁顶端的男子。
昆仑五城十二楼,采群山花岗岩所筑,以玉为饰,以琉璃瓦辅顶,那刀气如四海浪涌,将瓦片如鱼鳞般层层剥离,又随乱卷的狂风,向着围观的人群砸来。乌牙猛地拔出弯刀,抢身上前,亭瞳也挺身在前,软鞭一卷,将来物甩开,敖格则巨斧一撩,掀起雪墙,将一众护在身后。
惊魂未定的看客,目光乱飞,都在四下寻找躲开的四城主,但那昂藏汉子却根本没躲,而是震脱马刀的刀鞘,柄上铜环相撞,他随即迎着刀势而去。
锵锵一声响动,震得群峰皆闭目。
那刀刃交接的金声尖锐犀利,宁峦山难受至极,只觉得头发被一根根拔去,忍不住弯腰堵耳,等他稍觉缓和,慢慢直起腰杆时,一抔雪迎头砸来,那两条影子已如白练,斗至半空,乒呤乓啷的砍声不绝,满园的玉树眨眼已剩残枝,使女们惊呼着散开,信徒则从满面怨愤猝然变为惊愕。
惊愕的不只雪山上的苦修者,还有苏赫。
他对荆白雀的印象只停留在“武功尚可的女人”上,那日匆促交手,为罗摩道我刺杀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