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雀点点头,也没那么提防,毕竟如果后街真有龟兹的贵人,问卜的多半是隐秘,不想人知道自己来过,出了乱子躲还来不及。
随后,她取下奉业的腰刀。
宁峦山意会,抱持在胸前,缦缦则躲在暗影里,给他们指路:“其实买了好几家,那盒子里的药是最后买的。”他们一开始也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思,西域各国,各有神通,保不准会有些秘药,虽然凶猛,但效果奇佳。
缦缦好歹也混迹市井,知道一些哄人买东西的话术手法,起初也只是看看什么养颜美容,防晒消疤的药膏,但她再警惕,也防不住骗子窝里骗子多,花样层出不穷,加上关心则乱,便动心信了邪。
只要花出一笔,套她钱财的便蜂拥而来,好话还不对她说,只缠着身边的病人,牢牢抓住家属紧张的心态。
就好比有些寺庙为收香火钱,让你先点一盏莲花灯,祝你一生平安,若要喜事梅开二度,就得再点两盏,等你稀里糊涂点完,还有三羊开泰,四季合欢等着你,最后,六合安阜、八方来财,能给你从一到十从十到一再安排一遍,若是不来,那好,马上有不吉利的话等着,再不济也是个心不诚神不灵。
为了所求之人,怎么着也得咬牙听下去,等结账,好家伙,花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连钱都要给你个吉利数。
但凡事不能做绝,冤大头当场反应过来那不得把场子踢了,这里不乏有商人,带几个随从护卫
所以还有最后一步,再给你点甜头,把最好的药低价给你。
缦缦握着还未开顶花的玉瓶,瓶子散发的香味沁人心脾,再和前面买的东西比起来,自觉运气好,占了便宜,一高兴也就懒得计较,欢喜回去客栈,再过一夜,说不定连卖货的人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但好歹还没过夜不是,只是缦缦抬起来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荆白雀眼神晦暗。
奉业也着急挤上来,三人扒着墙角,两个人举棋不定,最后在一倒抽冷气声中,互相看见了对方眼眸里的惊慌。
宁峦山似乎并不意外,也来凑了个脑袋:“怎么,找不到了?”
缦缦急声道:“我在看!”
奉业安慰她:“是不是那个?”
“……看起来不像。”
“我记得买完珍珠粉还过了两个摊子。”
“那就是灯笼下那个。”
“可是摊子不长这样,人也……我记得是个麻子,带着包头巾,很瘦,这个分明快有二百来斤,眼睛都被□□挤没了。”缦缦生气地嘟囔。
……
两人絮叨着。
这越看越急,越急越看不出什么,最后缦缦将拳头往大腿上一捶:“不,我没有看错,就在那边灯笼下,两栋屋子之间,不过换了个人,摊子也变了!不对,不仅那一处摊子变了,周围的都变了,诶,那里倒是有个熟脸,但我记得不是在这里卖……”
荆白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人卖的东西也是药,但包装不一。
难不成还是流动的?
她按着缦缦的肩膀,把自己那柄扎眼的大夏龙雀给她抱着,自己将奉业的腰刀又拿回来,藏在衣服里,宁峦山随她动作,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走过花灯,微风摆影,淡淡的影子笼罩全身,她被裹在毫无保留的温情之中,宁峦山眼角眉间只余下焦急和心疼,与白日的浪子简直判若两人,和江陵时一身正气又不失狡黠的捕头大人也迥然不同,仿佛真的只是个担心妻子的体贴丈夫。
倒是会演。
一瞬恍惚后,她想起方才他所作所为,又有些不屑,心道:“演多了却也不知什么是真!”
他们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走到附近一个治跌打损伤的摊子,宁峦山假装被人撞,左脚故意踩右脚的鞋,随后蹲下身,把刚才踩松了的靴子扶正,目光上挑,趁机扫过几个药摊的下方,看见关键的榫卯连接处有明显的擦痕。
关外风沙大,板车车轱辘一圈沙多,置物的板子下方灰少,但眼下恰恰相反,本该灰尘少的,却沾了大把的灰,本该有灰尘的地方却很干净,说明这些摊位都是可灵活拆卸。
“就是这儿,”他拍了拍靴子上的沙,站起来,低声道,“这些摊子由机关构造,可以随时变化,一时一换,用来迷惑人的。”
“可总有穷尽。”荆白雀不解。
“不需要穷尽,拖上几日不重样就成,”宁峦山忽然直起身,双臂绕过脖子,假装帮她整理挡风的斗篷,两人的脸几乎相贴:“上当受骗的自然不只我们一个,遇上血性的,打上门也无不可,但以此障眼法可以叫人有劲无处使,而行客至此,多不会常住,等个几天没等到,也就不了了之。”
“那怎么办?”
“平时怎么买,今夜就怎么买。”宁峦山侧身,故意抵在那摊子上。
果然,车架子晃了晃,惊动了贩子,宁峦山对其抱歉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