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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2 / 3)

目光明亮而诚挚,不像是为了稳住她而故意编撰的托词,更想打心眼里萌生的真实想法。

头顶的纸灯笼摇晃,映出荆白雀眼底的微光,她低头飞快地说了声:“对不住,是我莽撞。”

逃也似的闯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其实你回来拿的是这个吧。”宁峦山抄着手,朝布袋子高抬下巴,“我不觉得你从帝师阁偷了一把琴出来,需要这样藏藏掖掖,而且阁内最贵重的乐器也就是师昂前辈的梅花断纹琴,你应该还没这身手。”

“那是我的刀。”

宁峦山闻言冷笑:“非要以我做借口,一件破衣服还入不得荆女侠的眼!”

他这是什么语气?

倒还委屈了?

荆白雀觉得好笑又有趣,故意道:“谁说的?这辈子我还没有收到过男人送的衣服,你是第一个。”

眼前的人却是连耳根都红透了。

“骗,骗人的吧?”

“骗男人的,千万不要信。”荆白雀拿上衣服,提着桶便上厨房烧水沐浴。

华襄是被人抬回来的,转醒后一直吵着要见他哥,而见到宁峦山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哥!你说的没错,长得好看的女人都会骗人,那个风翠翠根本没去松滋,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峦山欠着事,心不在焉地敷衍他:“都是皮肉伤,躺着吧,只要你痔疮没犯。”

“……”

“不然你就只能趴着养伤,不过,你问过你那根断了的肋骨同意吗?躺也躺不得,趴也趴不得,就只能拿两根绳子把你拴门框上兜着……”

华襄忽然瞪眼坐起来。

宁峦山脑袋一懵:“不至于吧,医学奇迹啊!”

“门框子……”

少年颤巍巍指着前方。

这什么表情,难道身后有鬼?

宁峦山回头,就见一道人影飞快闪至门口,连带抽走的还有一截小葱似的白皙的小腿,而地上淌了一滩水,密密麻麻像平面的蜂窝,看起来是从发梢上滴落的,他顿时哑口无言。

“那天我就忘了问你,她为何穿着你的衣服,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些。”华襄躺下去,沉痛地拍了拍两侧的竹竿,门口候着的还巴望着结工钱的劳夫赶紧把他又抬回了衙门:“我还是去陪着老魏熬夜干活吧。”

荆白雀裹着头发,重新从空置的那屋走出来时,宁峦山正躺在院里的摇椅上挺尸,在普遍席地而坐的时代,那椅子格外惹眼。

“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他扫了一眼,注意力都在披着的大袖衫上。

“男装还是方便些,毕竟我也是被通缉的人,也就那傻小子看不出来,换了那个姓魏的,早回过味儿来,”荆白雀手上的动作停顿,忽然兴致勃勃地问:“还是说,你打算把我交出去?”

但这个问题并没有等来答案。

尤其是在宁峦山看到她趿着木屐,手扶着墙砖,拿着一块红粉花布擦脚的时候,突然发疯,怒气冲冲奔过来:“你干什么拿我的洗脸巾擦脚?”

这显然超出了对方多年的认知,荆白雀平生第一次不知所措。

半晌后。

她小心翼翼解释:“我看这块巾子花里胡哨,和你这聪明睿智的脑瓜子实在不搭,还以为……”

“你不知道每个男人都有一颗粉红少女心吗!”宁峦山心情好了一点点,但也仅限一点点。他夺下巾子,向厨房后那口唯一的水井走去,却迟迟没有转动轱辘,过了会又倒回来,塞还她手里:“算了,给你。”

“其实……”

“怎么,你还嫌弃上了?”

“那倒不是,”荆白雀捏着巾子,挣扎了好一会,面无表情道:“我就是怕以后每次看到它,自己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象,你少女怀春的样子。”

——

半盏茶后,宁峦山关上了门,背靠隔板,却像客人一样,沉默得一直没有落座。

荆白雀随手扔下裹头发的方巾,让湿漉漉的青丝散开,而后收拾好思绪,正襟危坐,准备迎接一场腥风血雨。

但随之而来的沉默让她不适。

对方的极度欲言又止,促使她率先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师旻阁主是不是我杀的?”

“不,我想问你,那个孩子真的是师昂前辈的私生子么?”宁峦山的思维一向很跳脱。

“你不应该去问他么?天下第一可不是我想蒙骗就蒙骗的。”荆白雀忽然笑了,觉得他关注的地方与众不同,“我不知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带经生来江陵。”

宁峦山想了想,说:“能请你出手帮忙,一定得是天大的人情或恩情。”

“也不是,给钱就行。”

荆白雀斜眼,示意他坐下,他好歹也身高八尺,仰头说话太累,无形之中还会生出一种被人自上而下审视拷问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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