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静水忍不住轻唤了声,不安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倾世或许会给她的些许回应。
“倾世,我没有出卖你,那天……是为了救你。”静水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做出解释,她伸出手,伸向倾世的衣角。
可倾世并没有停下。
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像他和静水不过是两个擦身而过的陌生人,没有在茹苑共同的日子,没有恶作剧、没有伤害、没有谎言和欺骗,没有恨,更不存在友情。
亦或者……这世上,根本从没有所谓的“情”。
连亲生母亲都能够为不相干的人去放弃他,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他自己的意义不过就是一团血肉,一团被剥离了感情的血肉。
他平静的走下台阶,走向停在一站台的蒸汽火车。
火车通向什么地方都是无关紧要的,若这一生注定了要去做一棵浮萍也好,无心、无痛、无根。
静水的指尖刮过他的衣角,就那样……罢了。
天桥下的火车挂着的牌子清清楚楚的写着:金京——汴溏。
他被送去汴溏,那就是陆子漓所谓安全的地方,他将做为人质,直到陆子漓成功返回金京。
一句“保重”卡在静水喉间,说不出、问不得、咽不下,因为她和他,同命相连。
手腕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拖得她不得不继续上着台阶,陆子漓的声音适时出现:“不是一直担心他的安危吗?现在看到了,他好好的活着,很健康。你也不用谢我,就当是临行前送你的礼物吧。”
静水咬着下唇,手指反抠住陆子漓的手掌,死死的用力。
陆子漓总是有本事彻底惹火她,也有本事让她恨自己只是个女人、一个在乱世之中尚无法自保的女人。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一切都在他的摆布之下!
可是要恨他吗?因何而恨?静水的眼睛又很没有出息的湿润了,虽然她此刻最需要的,恰恰是坚强。
亥时一到,金京往西煌方向的火车缓缓驶离站台。
已近午夜,送行的人甚少,站台上愈发显得空空荡荡。
一等包厢里燃着不知名的香,甜的发腻,虽谈不上呛人,可味道仍旧艳俗的很。
陆子漓进了包厢后第一件事便是抬起玻璃车窗,让夜风灌进来。
车窗下连着个小小的桌子,桌上白瓷杯里的茶叶在沸水中逐渐舒展着,水气缓缓浮起,转着圈,再消失。
静水自打进了这包厢就一直坐在窗下桌旁的小椅上发呆,陆子漓也并不理会她,安排好了兄弟们就逐项检察着包厢的环境及设施。
这趟线路是新的,车也是新的,一等包厢即宽敞又奢华,连门把手、洗浴间的水笼头都镀了金,还有可供泡澡的白瓷浴缸,哪里是火车,完全像是个豪华旅店的套房。
可惜,这趟不是旅行,同行的更没把他当成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