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昨日同朕提及一事?”朝会后,小皇帝坐在御案前挑挑拣拣地看着奏疏。
“何事?”严正卿坐在左侧的书案前,拿起一封奏疏眉头微蹙。
昨日起柳太尉为首的几位老臣频频上书提及敲定朝臣之女入宫一事,看来是迫不及待将手伸到宫中,好接替摄政之权。
严霆在世时,严柳两家分庭抗礼,后来严霆一手把持摄政职权,处处盖过柳家一头,这口气柳明德忍了太久了,而今怕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况且他年事已高,荣华富贵享一日少一日,要想成为天下之主,可不得抓紧!
“是婚事,他想成亲。”
提笔的手微停,严正卿已然猜到夏稷铄接下来的话。
“他想娶的是爱卿府上的婢女。”
“呵。”锦衣云冠的男人嗤笑,垂首在案前叫人看不清神色,“婢女出身微贱,做妾室填房尚可,若是做王妃,朝臣怕是会群起而攻之。”
夏稷铄闻言将手中奏疏一扔,凑到严正卿案前,神神秘秘道:“群起而攻不是最好?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睿王身上,朕的后宫便可再空一空。”
声东击西,小皇帝聪慧,却没用在正途。
“陛下为何如此反对充盈后宫?暗夜深长,有人作伴岂不更好?”
“爱卿这么说,是也想有人作伴?”
“臣为父守孝,不宜谈情。”
“这样啊。”小皇帝起身,在严正卿面前踱步,“上次荣王府匆匆一瞥,本王还以为,爱卿与睿王志趣相投。”
他不管严正卿是否回应,兀自盘算起来:“爱卿既对佳人无意,朕就更放心将此事交给你去办。睿王要成亲,朕就成全他,不管是婢女还是歌姬,只要他喜欢,都随他去,最好闹得满城风雨,让那些老古板们焦头烂额,如此朕也能松快一阵。”
小皇帝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严正卿却只觉烦躁。
察觉到他的冷淡,夏稷铄重新凑到严正卿面前:“爱卿有异议?”
严正卿缓缓放下手中的奏疏,站起身来。他的身量比夏稷铄高大,视线下落扫过小皇帝顽劣生动的脸,“陛下交代的差事,臣自当尽力。只是缓兵之计终难长久,皇上还是尽早择定佳丽为好。”
夏稷铄蹙眉:“无论朕选谁,柳幼菱都必定会被塞进来。”他转转眼珠,话锋一转,“柳幼菱进来也可以,朕要谢家那个丑女也进宫,且位分还要比柳家高。”
柳明德心高气傲,柳家自视门第清高,夏稷铄就偏要用谢家毁了容,嫁不出的女儿来恶心他。
“好不容易在城里立住脚,又要搬!”
城西井格巷住着一对父子,父亲吴显在皮货铺做帮工,儿子吴开在大户人家做下人。此刻小小的院子凌乱不堪,是吴开在收拾行囊。
吴显将手中的竹筐摔在地上,拦住吴开动作的手:“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做错了什么事?”
吴开推开父亲的手,闷声道:“没有。”
“没有?没有你为何突然辞掉李府的差事?”吴显念叨着,“孙家的闺女死后,你就跟丢了魂一样。我是你爹,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喜欢她,爹也愿意她当儿媳妇。可是……”他重重叹出一口气,“可是她命不好,遇上李家的纨绔。李家是什么身份门第?咱们呐……就踏踏实实过好咱们的日子。”
吴开没搭腔,自顾自收拾院中杂物。
吴显嘴上说着不愿意搬,却也拗不过儿子,他老了,还指望儿子养老。
“这是什么?”柴火散落一地,露出藏在里面的黄色的粗瓷罐,吴显好奇地打开,草药味扑面而来,“七步倒?先前的不是都扔了吗,你新做的?”
吴开身形一凛,背对父亲应道:“前两天想去打猎,做了一点。”
“我怎么没瞧见你猎东西回来?”
“我看您是岁数大,记性也不好。前几天的兔子您还夸味道香呢!”
“哦!哦!瞧我这记性!”吴开把罐子合上,“说起来我也很怀念从前打猎的日子。”
“往后……”
“啪!”薄薄的门板一踹就开,五六个黑衣人鱼贯而入。
“你们是谁?”粗瓷罐被吓得摔在地上,吴显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吴开就近抄起木棍,挡在父亲面前,警惕地看向众人。
“动手!”领头黑衣人没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
“橞州首富之女失踪案调查得如何?”大理寺卿郑若山眉头紧锁。
“我们的人已经前往橞州调查,还没有消息传来。”张义云恭敬站在一旁,“算算时候,再过两日应该有回信。”
“这种失踪案每年成百上千起,本应由州府审理。只是橞州的徐家曾与先皇有一饭之恩,他家既告到京都,皇家顾念恩情定要给个定论。”郑若山沉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