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一盘凉切羊蹄先是端了上来,马中原帮他拿起筷子:“你最爱吃的。”
陆景元皱了皱眉,现代世界的他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陆森罗从小就是个非常挑食的小孩,长大了也对吃饭没有什么兴趣。
长年累月的应酬搞坏了他的胃,满桌的山珍海味之间,他甚至很少感觉到饥饿。
马中原看他不动,说道:“快吃吧,今天管你吃够,我不跟你抢了。”
陆景元接过筷子,“吃,你也吃啊,呃,那个弟弟,你是不是就叫中原来着?”
马中原倒没嫌弃他傻里傻气的追问,颇有耐心的说道:“我叫马中原,放马中原的中原,字天放,放马中原的天放。”
陆景元从心里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这名字挺牛。
“甘肃河州人氏,光绪二十八年生人,比你小一岁。”
陆景元只恨自己手上没有一个公历农历转换器,他不知道光绪二十八年对应哪年公元纪年。
“你爷爷是我爷爷的拜把兄弟,你爹和我爹出生就是盟兄弟。”
原来还是世交。
怪不得陆家老太太过世,他们不仅远道而来奔丧,还在陆府住上这些时日。
“那我跟你,不是兄弟么?”陆景元问。
“没拜把子,”马中原垂下眼眉,“但我们就是兄弟。”
正说着,两碗冒着香气的羊肉泡馍端了上来,热腾腾的熏得人直想流泪。
马中原拿起一个白灿灿的面饼,“你记得么,这是窝窝馕,里面薄,边上是厚的,用木槌敲出来的,特别香。”
“虎皮背,铁丝圈。”陆景元喃喃道。
“对咯,你想起来啦!这还是你教我的。”
看着马中原兴奋的样子,陆景元有些心酸,他只是刚好知道这个典故罢了。
是在一次应酬局上,他也忘了是谁介绍的。
陆景元开始学对方的样子泡馍。
馍的质量确实好,不糊不散,香甜可口。
陆景元细细品尝着,这是他正儿八经在这个时代的社会上吃的第一顿饭。
吃了这顿饭,他就真的是这个年代的人了。
一瓢一饮,不再理所当然,而已经和先辈的命运融为一体,全靠自己奋斗。
晓月过残垒,繁星宿故关。
他正式要过自己祖宗的日子了。
“我娘以前,是不是老打我?”
马中原可能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会,缓缓道:“也不是,反正你都忘了,过去就过去了。”
“我爹回过家吗?”
“你爹……很早就离开家了,”马中原低头喝汤:“他回不回来,也不是他说了算。”
“什么意思?”陆景元有些意外。
“什么意思,让你补补脑的意思!”
伙计端上了最后一道菜,红烧云头,原来是一小盘热气腾腾的羊脑。
马中原捏起勺子给他盛了一匙,“你爹娘的事你就别问了,你至少还有娘,我都没娘呢,咱们都大了,男子汉顶天立地,何必在意这些儿女情长?”
陆景元看着他小大人的样子,心里多多少少释然了一些。
两人吃饱喝足,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城墙上的大红灯笼高高的亮了起来,陆景元跟着马中原走出店门。
冷风吹过脸颊,陆景元有些清醒:“东西呢?你蒙我?”
马中原缩着脖子:“又不急,咱们再去易俗社玩会的。”
陆景元哪肯依,非拉着他去找他想要的东西。
马中原拗不过,只好带着他来到西安城东北一处僻静的地方。
四面黑漆漆的,除了荒草就是乱石坡。
连个人影都不见,更别说大烟泡了。
“你说你急什么,”马中原不慌不忙的坐到一边的石头上:“这里来早了没人。”
“这是什么鬼地方。”陆景元觉得后背发凉。
“呀,你还记得啊,”马中原兴奋道:“这就是鬼市,大半夜才开市营业的。”
……
“鬼市?”陆景元越听越慌:“是阳间的东西吗?”
马中原被他渲染的也有些怕起来:“你原来带我来,好像也没……这么吓人啊。”
正说着,一个老头突然从他后面出现:“两位……”
马中原登时从那块石头上弹起来,陆景元也吃了一惊,把中原护到身后,警惕的看着面前人的举动。
那老头却丝毫惭愧没有把人吓到的意思,颤颤巍巍的凑上来:
“两位看看我这瓶子么?”
陆景元看他哆哆嗦嗦的抖开手里的小包袱,打眼一看,见是一个样式普普通通的棒槌瓶,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真切。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