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柳絮在她眼里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柳絮找到娆娘,问起这段时间金人的行动,她总觉得这魏都的天马上要变了,娆娘平时虽深居简出,但是这样的大事即使她不刻意打听,也总有人会告诉她,“金人已经集结了上万人,就在江边,昨日表哥回来身上还带着血迹,看来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了,恐怕第一波人已经来了!”
娆娘忧虑的不行,她好不容易从战火中走出来,如今魏都又要变成人间炼狱,她真的会惶恐到死掉。
看着面前柔弱哭泣的娆娘,柳絮握住她的手,“娆娘,你如果想走我可以帮你!”
娆娘始终没有止住哭泣,她带着哭腔道:“就算今日逃了,以后又该如何?我不能离开表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柳絮沉默下来,娆娘说的对,除非把金人打服,否则永无宁日,一次又一次的和谈,战争,不过是政治游戏,老百姓只会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
柳絮宽慰了娆娘几句,即刻上马去找周崇。
周崇此刻正在对抗一波偷袭的金人,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波了,不停地袭扰,不停地攻击,这江边的防御太难做了,周崇心力交瘁。
等歼灭这一小股敌军,周崇带着满身的血液回到军营,柳絮早已等候多时,多日不见,柳絮毫不在意肮脏的血污,紧紧与他相拥,周崇先是一愣,看清来人是谁后,只是紧紧的将她回抱。
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两个人的心跳频率都是一致的。
来的路上,就看到不少的伤员,军医行色匆匆,恐怕这几日他们一直在苦苦支撑,才换得魏都里的平静。
柳絮看着此刻还故作轻松的周崇,犹记得初见时,他是那样一个金玉堆里的人,如今,经历多日的风吹日晒,他变得沧桑了许多,柳絮心中弥漫起心疼,这种感觉慢慢爬遍了她的心,她忍住眼底的酸涩,开口道:“我会帮你的,你不要再一个人苦苦支撑了,我舍不得!”。
话音未落,柳絮的眼泪的突然掉下来,她急忙低头想掩饰,周崇还是看见了,他默默帮柳絮擦掉眼泪,“别哭了,我没事,我知道你们这次赢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不用你帮我,我自己可以,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撑得住。”,他装作淡然的语气,其实这次谁都没有把握,生与死,真的不过就是一瞬间,谁也不能做主。
柳絮有些生气,她走到营帐门口,一把拉开营帐,看着外面那么多的伤兵,她有些焦急,道:“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你要自己送死我不拦着,难道你要他们和你一起送死吗?让我来帮你分担吧,我不想明知道你就在前线生死攸关,我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府里!”,柳絮哭的越来越厉害她就像一个弹簧,拉到极限了,她明白即使她过来,倾尽一切,也不一定可以把金人打跑,至少她做了能做的一切了。
周崇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士兵如今却落了个残疾,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认了。
柳絮扑进周崇怀里,两个人像是绝命鸳鸯般紧紧相拥。
柳絮来的麻魁军军营,她看着台下那些初出茅庐的姐妹们,她眼神坚定果敢,“姐妹们,我问一句,谁还愿意继续留在麻魁军,跟着我上前线打金人,如果想走,我给两个月的军饷,现在就可以走!”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柳絮继续说:“大家害怕很正常,谁能不怕,但是现在金人就在对岸,金人不是汉人,不在乎所谓仁义,他们想杀就杀,想烧就烧,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必须拿起武器反抗,这个世界就没有求来的和平,必须进攻,必须反击,我知道大家都已经经历过洗礼,不再是普通的女子了,现在有力量可以站出来保护身后的父老乡亲,为什么不做呢,任由金人铁蹄践踏我们的国土,这几年,我们失了西南,失了江北,多少人流离失所,我们现在绝不能让魏都成为那样的地方,我们只能奋起反抗!”
柳絮几乎是声嘶力竭在呐喊,唇亡齿寒,她实在是见的太多了。
众人眼里的犹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她们要让金人血债血偿,那些失去家人,失去土地的魏人,每一个都是血海深仇,必须反击。
“反抗,反抗!不做亡国奴!”,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属于这个时代教条下的女性锋芒。
柳絮率领麻魁军众人来到边境,初冬的风已经像刀子一样了,生生的刮在人们的脸上,江面上有着薄薄的碎冰,看似风平浪静,这一切不过是风雨前的一丝宁静,对岸的金人早已恨不得将江南这片肥硕的土地吞噬殆尽,那厚重的欲望早已将他们的人性泯灭,剩下的不够是一具被战争,被欲望催生的傀儡。
周崇来到柳絮身边,他的手搭在了柳絮的肩膀上,下意识的给她依靠,柳絮从思绪里回神,她看到周崇,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敌众我寡,这场生死攸关的大战,不知又要添上多少年轻生命。
周崇看出柳絮的担忧,他闭了闭眼,道:“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