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相当,不让输赢。按往年规定,最后半个时辰若还未分出输赢,便按场上人数来算。”
顾若水挡下了卿舟雪一剑,手腕震得发麻,并不恋战,反向白苏和林寻真那边窜去。一个是医修,一个已无法力,若要将她们逼出圈外,甚至是易如反掌。
林寻真只觉一道电光闪过,她双目再不能视。
心中不禁一沉,卿师妹现在的模样……似乎两耳不闻,估计连季前辈的最后通牒都听不清楚。
她方才一剑重伤白袍弟子,雷声停歇后却从那人身边走过,像是看不看一样。她似乎已经不是在比试,而是在清除一切她自以为威胁的——雷鸣电光。
而顾若水清醒得很。一黑一白二人,目前正惨兮兮地互相掺扶着,但不会出局。
她只需要将白苏和林寻真逼下场,再与卿舟雪耗光这个半个时辰……足矣。
顾若水的剑太快了,她手起剑落,直接斩下,利落得近乎残忍——
林寻真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亦不见微风。
她诧异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白苏指尖掐着诀,面色苍白,一滴汗水自她眼睫上悄然抖落。
林寻真一时愣愣,她睁开眼睛,瞧见了极为惊人的一幕。
顾若水举着剑,缠绕的电纹几乎已经挨上了白苏的颈脖。
下一瞬,她就能将她弹飞出去——
可是那把剑被顾若水握在手中,纹丝不动。
林寻真离得很近,她几乎能看见顾若水手臂上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出的线条,但是那把剑就是堪堪悬停住,怎么砍也砍不下来。
白苏紧紧闭着眼,她以灵力牵引着顾若水的躯体——将其中一丝丝肌理遏制住,然后一点一点地牵拉回去。
师尊能做到,她虽然没成功过……现如今,唯有相信自己。
白苏浑身的灵力都被竭尽全力地调动起来,自丹田之中汩汩流泻而出,她浑身散发着浅色的光晕,甚至自擂台之上,蔓生出一丛一丛鲜艳的花草。
顾若水的剑没有退回去,只是让她顿在原地,暂停了一瞬。
人生之中,一瞬有很多。
但往往定胜负的,也只是靠着这一瞬的工夫。
下一瞬,顾若水突破了扼制,手上的电光耀眼了一瞬,但是随着一声清晰入骨的血肉摩挲声,她睁大了眼睛。
她感觉腹部凉飕飕地,似乎被冰刃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塞满了雪,凉得彻骨,冷得钻心。
她一寸寸扭头,身后的白衣剑修面色未变,眼神漠然,看她仿佛只是一块石头,顺手劈裂了而已。
忽然一夜春风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自地上飘了起来,旋转起舞,声势过于浩大。
顾若水被她单手扼住提起,卷入一片飞雪之中,期间她的雷纹闪了闪,光芒已经暗淡,又被一剑震向虚空。顾若水吐了一口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召来佩剑,指尖掐诀,身影渐渐虚化。
她化为一道雷光,伴随着万重惊雷落下。
这是最后一次反击了。
而卿舟雪眼中光芒愈胜。
天上的飞雪依旧肆意疯狂。
旁人只觉温度降到极点。
雷光落下的一瞬,厚厚的雪层之中,竟然钻出了一根又一根的冰苞,极速生长,层层叠叠,这里一簇那里一簇,极其富有生命力地抖动着。
冰莲抽开了第一瓣,第二瓣,三四瓣,千万瓣,于一瞬时——
在至寒之中葳蕤怒放。
晶莹剔透,纯净无暇。当悉数绽放以后,花瓣却如利刃一般射向四面八方,冰片削出来的冷光一时竟然比雷光更加凄美耀眼。
待到那场浩瀚的星雨落下以后,全场陷入一片静谧。
天地茫茫一片白。
一个人影现出,而后慢慢单膝跪了下来。她撑在地上,猛烈咳嗽起来,一口殷红的血吐在雪地之中,冰莲染上凄艳的大红。
顾若水杵着剑,半跪在地上,慢慢阖上眼睛,在风雪之中,仿佛化为一座凝固的冰雕。
在一片死寂之中,季临江的声音慢慢响起,她依旧数了十声,而后扫了一眼流云仙宗。再看了一眼全场唯一站着的卿舟雪。
“流云仙宗可还有能出战的?”
白袍弟子和黑袍弟子矗在原地,他们虚弱地搀扶着,又看了一眼莲花中心,大片大片的血迹,还有杵着剑昏迷的顾若水。
的确没有人能出战了。
一声的雄浑钟声缓缓荡开,先是一层,推过流云仙宗翘起来的屋檐角,又层层叠叠地化为千万回音。
卿舟雪站在原地良久,她眼中的光点一点一点熄灭,最终回归了正常的瞳色。
雷鸣已歇,她心底里骤然松懈下来。所有的危险都被覆盖于皑皑白雪之下。
她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慢慢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