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欢不以为然,“他和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说我很贱?”
“没有!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矛盾,他是我小弟,今后你别欺负他!”
一欢无声的咧着嘴,陈宛七却像是从她喉咙里听到一阵阴笑。
“阿七,别怪我没提醒你,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一欢丢开手中的裤脚,起身道:“对了,他真没跟你说过我那对食吗?”
陈宛七匪夷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一欢颤笑道:“我是有个对食,他姓滕,死了。”
陈宛七没见过那个姓滕的太监,此刻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缕阴魂。
春水回寒,再冷的天也得泡在水里,在这浣衣局没有休息日,每天都在干活,不停的干活。
陈宛七不是个娇气的人,可她的手腕受不住,白天冻得没知觉,夜里越发疼得死去活来。沈姑姑看出她吃不消,这几日多派她去送衣服。
尚衣局有些活皆是交给浣衣局来做,之前还以为她们有多忙呢,真正忙的竟是浣衣局。
陈宛七如今不是翊坤宫的人,一到尚衣局人家也不给她好脸色,尤其是那个姜尚衣,这日好死不死又遇到东厂的死太监。
“呦,这不是翊坤宫的人吗?”
“孟公公记错了吧,她可是个罪奴。”
“哦?罪奴该待在何处?”
“除了浣衣局,哪还容得下一个罪奴?”
姜尚衣给孟公公量着尺寸,两人在那阴阳怪气的嘲讽。
陈宛七放下衣服就走,身后传来一道尖酸的声音。
“站住。”
这死太监跟在她身后妖声怪气的说着:“陈宛七,见到本公跑什么?”
“孟公公多虑了,浣衣局还有一堆活没干,我急着回去干活呢。”
“也对,浣衣局的活这辈子都干不完,在那儿待着不好受吧?”
孟公公一脸阴笑的走到她身前,“啧,这都瘦了啊!你也知道本公乃尚膳监,给你开小灶补补也不算个事。”
“不!必!”陈宛七面无表情的说着:“俺是个土人,山猪吃不来细糠,这就不劳烦公公费心了。”
“呦,听你这怨气还不小啊,可是在埋怨本公?”
陈宛七差点没吐死,这死太监还装作一副儒雅的样子说个不停。
“本公从来都是就事论事,无意为难你,你若是肯认个错,本公还能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
孟公公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眼看要碰她的手,陈宛七立马甩手避开。
单薄的图纸飘落在地,露出里头的春宫图,画中的男子皆是太监,不堪入目。
孟公公细声道:“你这小漳娘手艺倒是不错,若是能绣出来,本公自会让你从浣衣局出来。”
陈宛七怒骂道:“呔!你个死太监,真把自己当皇帝?你吃春丹去吧!”
“给脸不要脸!”孟公公也不藏着掖着,咒骂道:“贱人,你三番四次挑衅本公,如今还敢这般顶撞!你不绣也得绣!三日后本公派人去取,你若是交不出来,哼。”
孟公公露出丑恶的嘴脸,一副不会放过她的样子。
陈宛七转身离去,故意还往地上的春宫图踩上一脚,一路恶心得想吐。
她没有将这事告诉沈姑姑,春日有一场隆重的祭祖,宫中上下皆得换新,浣衣局的活干都干不完。
沈姑姑成日忙前忙后,陈宛七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如今她人已入浣衣局,念那死太监也整不出什么花来。
陈宛七没有多想,忙都忙死了,连某人都没空去想,更何况一个恶心人的玩意。
三日后,东厂的人还真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专挑沈姑姑不在的时候,几个小太监闯入浣衣局,指明喊着陈宛七。
满院的人忙得焦头烂额,听着不是在叫自己也没人去搭理,这小太监气得又吼又叫。
本来干活就烦,这小太监的声音尖锐刺耳,宫女们更是没个好脸。
“闭嘴!吵死了!”
“叫什么叫!叫春呢!”
“谁呀?没听见有人找吗?”
“还让不让人干活了?”
……
院里有人埋怨几嘴,小太监故意越喊越大声。
“陈宛七,你给我出来!”
一欢就坐在陈宛七边上,漫不经心的说着:“阿七,他们叫你呢。”
陈宛七紧咬双唇,“嗖”的站起身,手里握着棒槌大步走出去,为首的太监就是打她一板子的人。
“陈宛七,干爹要的东西呢?”
“没有。”
“干爹说了,他要的东西,你今日变也要给他变出来。”
陈宛七厌恶道:“变什么变,我是个洗衣服的,不是变戏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