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可曾收拾过这里?”文晏回头,望向门外的女人。
江夫人眉眼低顺,双手交叠在身前,礼数极好,从进门到现在都维持着同一姿势,倒不像管家的夫人,而像下人,她闻言,抬起眼睑,“未,未曾,”
文晏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人在说谎,屏风上挂着的衣物是男人样式,可江少卿早已死去,她作为妻子,怎么可能在丈夫死去几月后,连他的衣物都未曾收拾过?
文泉也看出了异常,“江夫人,江少卿那日离开时,可有什么异常?”
江少卿在某日上值后便失踪,那日夜幕临近之时,江夫人才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报了案。
“未有什么异常,往日他若是值班,都会提前说一声,那日并未说,却迟迟未归,民妇才报的案,”江夫人看着文泉说道,“那日的侍卫可都看着他出府了,”
“江夫人记得这么清楚?”江少卿失踪那日,已是四月之前,就连门口侍卫见过他都记得这般清楚?
“自然,那日他失踪,我便召集府中上下,问了个遍,府上都有记录的,”江夫人颔首,看着文晏的目光微微有些不满,阴阳怪气道,“你就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朝廷办事还真是迅速,”
文晏微微一怔,自己正占了她夫君的位置,想来有些不满是正常的,她正色道,“正是,”
文泉也听出江夫人口中的敌意,他皱眉,“江少卿逝去我们也不想见到,如今疑点众多,恐怕不是正常死亡,”
“就是你们害的!当然不是正常死亡!”江夫人忽地大喊大叫起来,她使劲扒着文晏的衣袖,生生攥红了文晏的手腕,“你们这些吃人的官!你们,你们合起伙来,害死我丈夫,就是为了这少卿的位置!”
文晏被吓到了,方才还冷静说话的女人突然开始动手动脚,江夫人面目狰狞,指甲嵌入她肉里。
魏十忙上前,扯住江夫人,“江夫人又犯病了!”他将江夫人大力往后撤。
文晏这才觉手臂上没了束缚,方才险些就要被她抓花了脸。
“打你!”忽地,脚边跑来一奶团子,他小手敲在文晏的小腿心,“让你欺负我娘!”
他看起来很小,穿着一身灰褂子,小手握紧成拳,打在文晏身上绵绵无力,嗓音也稚嫩,听不出威胁。
文晏无奈,她总不能和孩子计较些什么,妻子没了丈夫,孩子没了父亲,江府就如失去了顶天的人,自然崩溃。
孩子被陵峰拉走,文晏从袖中拿出饴糖,俯身递到男孩面前,“请你吃糖,”
小男孩硬气得很,将文晏手心的糖拍落,臭脸对着她,翘起嘴来,“不要坏人的糖!”
饴糖掉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
文泉见没什么再问的必要,府上管事的也将江夫人拉走了,他摇摇头,走出门外,“走吧,”
文晏也随之迈出门槛。
“可看出什么了?”文泉侧头问道,想看看文晏的能力。
“江夫人在说谎,方才那番激动,看着夫妻情深,可丈夫去世四月,却连屋中遗物都未曾收拾,不太可能,”文晏摇头。
“此外,方才分明是江夫人先对我出手,被魏寺丞拉住,怎么看,也不该是认为我在欺负江夫人,”文晏疑惑道,“至少,打的应该是魏寺丞,当时是他制住了江夫人啊,”
文泉点头,眼里露出赞赏,“二人都有问题,江夫人是装疯,那孩子也定是有人指使,”
临出门时,文晏问了问门口守卫,“你确定江少卿那日出门了?”
守卫点头。
“那你可看见夫人出门?”
“未曾,夫人不常出门,那日也是直到深夜才出府报官,”
文晏点头,与文泉回了大理寺。
“如今我们虽有些怀疑江夫人,可她并未出府,何来作案时间呢?”文晏皱眉。
“的确,目前也并未发现什么线索,”文泉点头,“魏寺丞,你就负责监视着江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是!”魏十拱手道,立刻便退下干活去了。
“阿妹这几日辛苦了,明日便是休沐,你就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便交给兄长吧,”
“这怎么行?”文晏皱眉。
“你不是还答应了傅小姐出去游玩吗?”文泉抬眼望了文晏一下,“别让傅小姐又堵到大理寺门口来了,对大理寺影响不好,”
“好吧,”文晏险些忘了昨日的事。
“不必担心,若是他们有心隐瞒,只一日,也发现不了什么,”
于是次日,文晏心安理得地去寻傅靖了。
已是炎炎夏日,屋里有冰鉴倒还凉快一些,文晏不知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去了才知,傅靖打算带她去郊外的避暑泉庄。
“晏晏,你不知那里,可凉快了,多少冰鉴都比不上,”傅靖揽着文晏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