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狼的前爪。
这狼该是只白毛狼。
周斯玉忍不住掀开盖头,看到狼王那对比蓝宝石还通透澄澈的眼睛。
“徐恕何在?”周斯玉扶了扶头上的凤冠,“你们北朔王府欺人太甚,竟要我与一只畜牲拜堂。”
狼王是北朔百姓信仰的自然神。
满堂宾客先是被新娘的容色惊艳,听到周斯玉骂他们信仰的自然神是畜牲,各人都黑着一张脸。
脸色最难看的,要属上座的白老王妃,她操着纯正的北朔口音道:“公主,你这口望京官话太土了,望京的喜服也丑,望京的新娘更是不懂礼数、糟糕透顶,不怪我宝贝孙儿看不上你。”满眼嘲讽。
众目睽睽之下,婆母言语羞辱新妇。
小窦氏怕周斯玉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道:“母亲,儿媳当年也是从望京远嫁到北朔,成婚那日,母亲可是最心疼儿媳的。小菩萨大喜之日不来迎接新妇,是小菩萨的不对,母亲别太偏心孙儿了,也要疼疼孙媳才是。”
周斯玉先与端庄大气的小窦氏见礼,再与小肚鸡肠的白老王妃施了半礼,不等白老王妃翻她白眼,就带银朱下了喜堂。
白老王妃气得拍桌,对小窦氏道:“新妇哪有月姬性子柔顺温婉,比眉娘都差远了。你千挑万选,就给小菩萨选了个这样的祖宗回来,逼得小菩萨躲到红袖楼去。也不知哪日我孙儿能高兴,回来看看我这可怜的老婆子。”
白老王妃出身魏国兰陵白氏,白月姬喊她姑奶奶。
小窦氏轻声细语,向白老王妃道明周斯玉的好处。
至于那白月姬,她是没本事做她的婆母的,也就自家婆母瞧得上那骚浪小蹄子,婆母天天夸白月姬都要夸出花来了。
在小窦氏心中,白月姬是个人尽可夫的小寡妇,能允她进门为儿子的侧妃,已经是给足了婆母脸面了。
而那眉娘,是儿子自己挑的,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谁让儿子喜欢眉娘呢。
就是委屈了新妇。
小窦氏暗自叹了口气,为刚嫁入北朔王府的周斯玉不平。
要是儿媳知道她进门之前,夫君就有了两位侧妃,王府里指不定要怎么鸡飞狗跳呢。
算了,先款待宾客。
往后的日子怎样过,往后再说。
*
关雎院。
王府后院中,除白老王妃、小窦氏住的院落以外,关雎院第三大。
银朱不放心院内的婢女帮忙抬嫁妆箱子,只让从望京带来的人搬运嫁妆箱子进库房,并对着嫁妆单子逐一清点箱笼中的物件。
周斯玉已沐浴更衣站在廊下。
她依然穿着华丽笨重的九重拖地衣裙,衣裙上满布金银线穿珠刺绣。
这是望京贵女们的常服。
而她从望京带来的宫婢们,穿七重衣裙,外衣上的绣花华丽奢靡。
从她们主仆身上,足见望京的浮华之气。
而院内的王府婢女,穿着非常简朴,全是单色的窄袖衫裙,裙子上没有一丁点绣花。
关雎院中原有的管事女使云雀,端着盛放鸟食的小瓷碗站在周斯玉身后。
云雀身后,则跪着四个侍女,侍女手上托盘放着首饰头面、衣裙水粉。
云雀和气说道:“王妃,入乡随俗,请您换上北朔的服饰。”
周斯玉捏着一枝海棠花逗弄架子上的鹦鹉。
“我不要换,而且,我房中的陈列摆设、家具物件都要按我在宫中那样布置。”
她睡不惯北朔这种低矮的床榻和比石头还硬的瓷枕。
在宫中,她睡的是高床软枕。
“王妃,你看。”云雀指了指台阶下。
周斯玉移目,见自己带来的两个宫婢成了光头,不光如此,她们身上被扒得只剩一件贴身肚兜,连遮羞的里裤都没给她们穿。
两个宫婢可怜兮兮地跪在台阶下,泣涕连连。
云雀冷眼看她们,笑道:“王妃,她们不愿意穿戴北朔的服饰,奴婢索性就不要让她们穿、不要让她们戴了。王妃也想被奴婢如此对待吗?”
北朔王府的一个奴婢都这么嚣张,竟是不将她这女主子放在眼里了。
周斯玉反手赏了云雀一巴掌,打得她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周斯玉嫌手脏,到自己衣裙上蹭了蹭。
“你当自己是谁?凭什么做得了我的主?”
云雀捂着自己红肿的面颊,嘴角还在渗血。
她很不服气,瞪着周斯玉说道:“您比奴婢又有多高贵,王爷讨厌您,大婚前三日便躲去了红袖楼。桂院的白侧妃、兰院的黄侧妃见了奴婢都是客客气气的,因奴婢母亲奶大了王爷,奴婢又是贴身服侍老娘娘的。您打奴婢的脸,便是打老娘娘的脸。”
不提白老王妃还好,一听云雀的靠山是白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