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说完，关棠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脸上的讶异被惊恐替代，像是有些维持不住一样抵着墙壁不知道如何是好。
到底是公共场所，关棠拧着眉跟迟若说先挂了，一会儿再打过去。
这才匆忙过去，跟导演请了假，自己回了酒店。
刚到自己酒店门口就迫不及待地拨了个电话号码。只是不是打给迟若的，而是给温方的。
电话那头的“喂，宋太太。”仍旧平静，却显得有些兴致不高。
关棠心里咯噔一声，边坐在了酒店床上，边轻轻问道：“网上流出来的照片，不会是……我吧。”
“这件事情，宋总已经安排处理方案了。”温方强打起精神妥帖回道：“请您不用费心，这件事情，我们确保不会跟您沾上一分一毫的关系。”
关棠的心随着温方的声音缓缓沉了下去。紧张感牵动着声带，让她说话，都有些不稳。“你说的方案，不会是找一个其他人，顶替我。让宋承泽背上夜会明星的骂名，让晨星股价比跳楼跌得还狠……”
“具体的细节，容我不便向您汇报。”温方似乎叹了口气，却还是尽职尽责跟关棠道：“宋太太，我只是一个执行者。个中详情，我不认为宋总会希望我告诉您。如果有什么异议，麻烦您还是自己去找宋总。”
“哦……”关棠她还是第一次被温方用这样疏离的态度说话。这样反而坐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知道这个时候找人家套话，是在为难人家。连忙向人道了谢后，乖乖挂断了电话。
然后利落地给迟若回了过去，胆战心惊地道：“宋承泽不会是……，为了不暴露我。才出这样的昏招的吧。”
那边没说话，这么简单的理由，压根就不需要费什么脑细胞来细思。
关棠这么问出来，也只是为了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窒息感。
所有的知情人问的都不是这件事情的真假，而是在质疑，缘何宋承泽能够为了一个小演员的事业花那么大的代价铺路。
其实迟若是有些理解的。他们这个圈子有关系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这其实很重要。如若不然，关棠也不会在这一行里积淀打拼那么久都名声不显。
可正因为它重要，这两个字也同样危险。
因为它往往会埋没掉一个人其他的所有。
她的勤奋，她的努力，她的天赋，她对职业的崇敬，她这作品的信仰……好似只要沾上这两个字，她，除了关系外的一切便不值一提了。她所有的成果，所有的荣誉，就和自己无关了。它们变成了关系的附属品，成为众人心中原本就该得到的东西。那些人会在听到她的背景后，恍然大悟，从善如流地说一句“怪不得……”
轻飘飘的一句话，霸道地剥夺掉人身上最本真的光，然后残酷地按在那所谓的关系上。
这一切都无可厚非，因为人性就是这么肤浅和险恶。
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如今的宏临总裁夫人不是自己熟悉的关棠，而是任何一个自己圈内的演员，迟若也会毫不犹豫地怀疑，眼前女人所获得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她的身份。
即便直接不是，间接难道还躲得开吗？没有那么多金钱与地位的熏陶，她会成为那么优秀，让人万众瞩目的人？
所以事实上，他对宋承泽做这个烂公关的动机简直非常理解。
为了保护关棠的劳动成果，为了让自己的太太以后的事业不受身份地位的影响，为了保持关棠对于演绎事业的纯粹。为了，不抢走关棠身上独属于她自己的光。
可这些“为了”，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竟然是晨星。
迟若可以理解宋承泽为了关棠所做的一切。可如果需要牺牲的是晨星，那迟若觉得自己即便理解，也觉得有些魔幻。
那可是晨星啊，是在去年铁血洗掉渣滓，自甘断腕也要清除不良之风，让外人都拍手叫好的晨星啊。是像迟若这样还没有完全泯灭良知的业内人，所向往的能够带动整个影视业从良转好的希望啊。
晨星打着那么高的姿态入场，被一些早就不怀好意的既得利益者打击诋毁是可以预见的。可是如果，就这么简单地在这个时候倒下去，还这么主动被泼了污水。
那在这几十年内，这个行业再也不可能拥有这样崇高追求的可能了。
业内的龙头老大都是这样的腌臜货，又有够指望谁把他们集体从粪坑中捞起来呢。
只是，可惜，如今的选择权并不在自己手里。即便知道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眼望着宋承泽冷静又理智地抛弃晨星。为了自己的爱情。
“我觉得他是。”迟若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跟关棠道：“棠棠，宋承泽爱的只是你，并不是这个行业，更不是晨星。”
“宋总可以在任何地方赚来比晨星要多得多的钱。”哪怕努力克制了，她的心口还是不由得起伏，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