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凉走进西梢间,见原本没有床的角落里摆上了一张黄花梨木架子床,心里有些郁郁。
他掀开鹅黄色的床帐,见到正侧身蜷缩在被褥里的寻菱,心中的郁郁瞬间一扫而空。
他径直躺进被褥里,将刚入睡的寻菱轻轻地搂进怀里,又在寻菱的额上轻轻地覆上一个吻,之后抱着寻菱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凌晨天还未亮,寻菱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本想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可身后紧贴着的灼热让她方伸出被褥的手臂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好半晌才慢慢地缓过来,又小心翼翼地将头转到身后,却蓦地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你……你……你怎么在这?”寻菱语无伦次,颤着手指对着裴凉结结巴巴地喊道。
裴凉却不以为意,将寻菱青葱般的手指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又放进被褥,不紧不慢回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倒是夫人你,不经过为夫的同意,便擅自与我分居,这个账该如何算?”
“我……我这不是担心肚里的孩子嘛……”寻菱轻声解释,面上却偷偷地烫了几分。
裴凉眸色暗了暗,他轻轻地摩挲着掌心里的葇荑,靠近寻菱的耳朵,轻声道:“倒不知是夫人担心自己顶不住诱惑,还是担心为夫克制力不行,若是后者,夫人大可以放心,为夫自认为克制力尚行。”
寻菱的耳尖传来一阵湿热,身后的灼热又刻意紧贴了几分,一阵酥麻感袭来,寻菱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寻菱有些懊恼,明摆着就是裴凉故意的。
她腾地一个转身,面对着裴凉躺着,又将手隔在中间,恨恨道:“就算是我顶不住你的美色好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生下孩子,你都不能再和我同一个床铺了。”
寻菱语气咄咄,似一个正在赌气的孩子。
裴凉唇角轻翘,伸出长臂将寻菱揽进怀里,温言道:“你肚里的孩子何曾不是我的心头肉?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在他还未曾安全的时候会去伤害他?更何况,我想和你睡在一起,又不是非得和你行那事不可,我仅仅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你可懂得?”
寻菱本来生了一肚子的气,听了裴凉的话,抬眸向裴凉望去,只见裴凉眸光明净,如十月的天空,深邃无垠,再无方才的半分暗涌情愫。
寻菱怔怔地点了点头,方才还生着的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寻菱靠在裴凉怀里,又美美地睡了一觉,待醒来时,裴凉已经离开上朝去了。
寻菱起来以后,便令玲珑云桑将西梢间的床褥收拾了,又将被褥抱回了原来的卧房。
裴老太太得知寻菱怀有身孕以后,乐得合不拢嘴,不仅免了寻菱的晨昏定省,还给寻菱送来了许多孕期滋补食材。
用过早饭以后,寻菱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云桑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她快步走到寻菱身旁,压低声音将方才外出时听到的消息告诉寻菱:“夫人,奴婢方才出门的时候,您可知奴婢听到了什么?”
寻菱淡淡地看了云桑一眼,问道:“听到了什么?”
“奴婢听说昨晚二皇子逼宫造反,已经被当场处死了!”
寻菱虽然早从裴凉那知道了二皇子和鞑靼勾结迫害三皇子,出卖大周利益的事情,可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全身一震,这和前世的结局完全相反。
前世二皇子逼当今皇上退位,当了皇帝以后又迫害忠良,弑杀成性,而这一世二皇子依旧走的是逼宫造反这一条老路,可结局却全然不一样。
寻菱抬头望向世安院前院那棵冒出头超过屋顶的参天古柏,顺着繁茂的枝叶向上望去,古柏树尖直指苍穹,仿佛是在告诉寻菱,老天既然给了寻菱一次重生的机会,定不会辜负寻菱的期许,日后,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寻菱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在寻菱肚子五个月大的时候,京城迎来了新年里的第一场鹅毛大雪。
大雪纷纷扬扬,如一片片柳絮一般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不过一夜的功夫,整个京城便银装素裹,沉浸在一片雪的世界当中。
这日裴凉休沐,寻菱晨起时推门看到落满一地的洁白雪花,心中闪过一丝雀跃。
最近因为白日里时常犯困打盹的缘故,寻菱晚上睡眠较少,清晨也是早早睡不着便起床了。
她走回拔步床床旁,搂住尚还在睡梦当中的裴凉的脖颈,柔声道:“我想去踏雪,你陪我,可好?”
裴凉微微睁开眼,见寻菱正睁着一双清灵的乌眸看着自己,便倾身起来吻了一下寻菱嫣红的唇,点头答应了寻菱的要求。
寻菱身着一件簇新的桃红长袄,脚踩长筒皮靴,又在外裹了一件厚实的大红色斗篷,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手炉,侯在定远侯府门口,翘首以盼地望着大门外被白雪覆盖的街景。
裴凉亦是一身宽厚的靛蓝色大氅,将寻菱护在一旁,益发衬得寻菱小巧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