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从早朝之前她就侯在了这,此时她的发丝上都带着朝露。依旧是那么一袭白色衣裙,容颜素净。
“江姑娘,你不能离开东宫。”任平生有些头疼,“况且您的病还没好,您也知道不能给殿下添麻烦吧。”
谁能想今日她寻到宫卫,竟说要出东宫一趟,这怎么可能呢,她如今被满城通缉,根本不能有一点的泄露。
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这种无理要求了。
远处石阶上,太子早已换了一身衣袍,他亦是一身月牙白衣衫,金冠冠发,身姿颀长,面容如冷玉雕刻。
江绒雪被挡在外面,眼看着他缓缓朝他走来,口中的话停在喉咙里,手心握紧放在胸前。
太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态度,“有些话你要听在耳中,而不是抛在脑后。”
任平生挡在了江绒雪面前,面露无奈,殿下已经说过不会再帮她了,怎么江姑娘偏偏不听呢。
“殿下。”
远远的,少女的声音高扬,隐带颤声。
“今日,是我母亲被驱逐出京之日。”
她并没有摆着可怜姿态,而是双目远远的落在他身上,无一丝刻意,只随冬雪渐渐散落发缕。
太子静默瞧她。
江绒雪的心都随之一停,风雪掠经她,好似要将她吹灭了。
皇城司已经将人压出牢狱,大约今末时一刻江氏族人便会被押解出城,若江氏再难翻案,如今便是临别之日。
太子转身离去,江绒雪的眸光一点点的变暗,她转首对任平生道:“叨扰了。”
任平生动了动唇,终是心里有些复杂。
而刚要走时,却见头顶一片阴影,江绒雪蓦然一惊。
一顶斗笠落在她手心,只见太子平静无波,他的目光落在这张分外张扬的的面容上,这张脸的确长得极尽丽色,分外惹人瞩目。
他开口。
“戴好。”
斗笠在她手中滑落,江绒雪愣了一下才将其捞到手中,太子已经转身离开,只余背影孤决。
秋水姑姑好像说的没错,太子确实是嘴硬心软之人。江绒雪握紧手中斗笠,将其戴在头上,收起脸上的神色,追了上去。
*
马车逐渐行驶到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上,马车外叫卖声不绝,可江绒雪却听不出究竟在哪,因为她很少踏出府中。
她思及母亲,心中隐有些压抑。
她扶着双膝,不知是否在没话找话,开口问道:“殿下此行,去哪?”
嬴行知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在逼仄的马车内使她心神不宁,她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她,却听他开了口。
“去看望一位故人。”
故人?
江绒雪不知他说的是谁,这些天他一直都很忙,有时批阅奏折要到天光亮起,也难得看他有这般雅致。
她问,“殿下要先行么?”
她怕错过时间见不到母亲。
停了停,他才回。
“不急。”
一路上,渐渐听着有人群喧闹,好像是今日有人要被砍头,据说还是个大官,想起父亲,江绒雪心底愈发闷沉。
马车便一路到了城门口,太子的车架低调,不曾露出太多行踪,靠近城门便缓缓地停在了原地,与道路两侧的百姓融为一体。
拨开人群,江绒雪心脏猛地一抽,眼前道路只见囚车滚滚而来。
皇城司的人像是捆绑兽类,将一行老弱妇孺驱逐往前赶,江绒雪不敢撩开面前的白纱,因此只见虚拟的影子,弓成一道佝偻的身影。
散发破衫,腰身却笔直。
熟悉的声音震破牢笼。
“冤,我夫,冤啊!”
一声血泣,将江绒雪筑起的心墙猛然摧破,人群中一阵喧哗,皆是震动。
?
女子高坐囚车上,落魄潦倒,却字字剜心。
“我江氏一族数代为官,为大齐兴建衡州长道,家中子弟不是溺在黄河修道之中,就是呕心沥血于民乱之中,我夫不曾贪墨鱼目混珠,已是入土之年却仍忧心于民!”
“圣人在上!我江氏受人构陷,如今举族流放,我夫问斩,遑遑之日满身冤屈,如何能洗?”
“我夫之冤屈,如何能洗?!”
泣血嘶哑之声只在一道狠厉的鞭响之中呜呼下坠,血肉溅至脚侧,连着筋骨。
那一鞭如同抽在了江绒雪身上,如百支箭将她刺的疼的难以自持,背脊冷汗一瞬冒出,她一只手抓紧了衣裙,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掐破。
“个老贱妇,再胡言乱语,将你的舌头割了!”
一鞭又是一鞭,哀嚎声甚至让百姓见了都不忍。
“江大人是个好官啊......”
“江大人巡查时,曾见我拾荒边野,教我在京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