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春殿内,林太医离开之后,母子二人神色凝重。
许淑妃徐徐吐了口气:“阿忱,许这孩子与你我母子有缘,便到此为止罢。”
李忱也知只能如此,却还是抑不住心中反满,冷哼了声:“母妃想得简单,卫国公府那里,诸臣工那里,孤如何交待?”
如何堵得住悠悠之口。
淑妃没好气地瞥了儿子已一眼:“若不然还能怎样?你可知,杨姑姑今早来德寿宫,说了什么?”
想起当时情景,许淑妃便觉憋气。
杨姑姑满面笑容,只道自己是替太后来传话,她规矩礼节挑不出半丝错处,语气也更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淑妃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颜面无存。
“太后也知,表姑娘失了怙持,身世飘零,唯娘娘一个亲人,娘娘怜惜弱女,不舍表姑娘远离,是娘娘心慈。可先前表姑娘还小,也便罢了,如今殿下将大婚,表姑娘正值妙龄,殿下孝顺娘娘,日常过来请安,虽是嫡亲表兄妹,可毕竟男女有别。”
“时间一长,这宫里头便有些.....”杨姑姑点到即止,见许淑妃脸色红白不定,便轻轻巧巧转了话题,如闲谈般道:“说到这里,老奴倒还有个巧宗儿,昨日长公主来给太后请安,道得了两株十八学士,不知花匠使的什么法子,如今四月份的天气,仍是花开不败,盛放如火。”
“正前些日子恩科放榜,长公主便起了兴致,想要在清晏池办个玉茗宴,遍邀京中闺秀和青年才俊于一堂,赏花游玩,道如此方不负这名花春色。”
“这不,太后娘娘就想到表姑娘,也是芳华正好的年龄,小姑娘家家的,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往那花树底下一站。”杨姑姑说到这里,拍了拍手:“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人比花娇。”
“长公主便道很是,原是自家疏忽,立时便命府里给表姑娘补了帖子。”
许淑妃咬牙,几乎要冷笑出声,新城哪只眼睛会看到许思柔,不过是因进京一年,自家女儿婚事尚无着落,着急罢了,太后出言再添个许思柔,她无可无不可,左右许思柔无论怎样也盖不过乐安的风头,择婿标准和乐安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还顺了太后的意讨了欢心,何乐而不为?
而且,她怀疑新城在和她打擂台,她在玉翠亭办生辰宴赏玉兰花,她便要办玉茗宴,赏什么十八学士。
呵,真真有趣。
虽是这么想着,她却还得满面感激地谢恩:“母后和长姐想着柔儿,竟比我这亲姑姑还要周全,待母后得闲了,必带着柔儿去给母后请安。”
杨姑姑摆摆手,又笑:“长公主说得有趣,把太后娘娘的兴头给挑起来了,便道那日要去散散心,这时皇上也下朝过来了,听着也动了意,道干赏花也没什么趣儿,索性在清晏池排一场水洗,让姑娘们看看我大晋男儿的英姿,若玉茗宴上果真成就了良缘,他便当场赐婚。”
“娘娘您说,这是不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儿!”
若说淑妃原还有些犹豫,听了这番话,还真不好出言推辞了,毕竟小产伤身,不露面是拂了三尊大佛的面子,可若出现在人前,是瞒不得有心之人的,倒是庆幸许思柔那胎还没落下,现在月份还小,许思柔本就清瘦,便是丰腴一些旁人也瞧不出来,只说多穿了也便罢了。
李忱听淑妃说完,挑了挑眉,先是问了句:“卫国公府也得了帖子?”
“......”许淑妃真真是被这儿子气死,简直想要打包送给卫国公府,闻言狠狠剜了儿子一眼。
李忱讪讪,旋即又想到眼下迫在眉睫之事。
“这玉茗宴表妹去走个过场也罢,可之后呢?”
淑妃心下已有了决断,姿态悠闲地倚靠在罗汉床上,含笑道:“慌什么,咱们计划不变,玉茗宴之后,便说柔儿染了风寒,把她移出宫去,备下奶娘嬷嬷,先将孩子生下来,这些事你都不用管。”
“这些日子你只向你父皇请旨,把大婚日期定得靠前,先将你那心上人娶进门再说。”
李忱犹豫了下:“若此时生下,这孩子的身份.....”
未婚苟合,便是奸生子,这也是李忱毫不犹豫,想让许思柔落下孩子的原因之一。因倘若这孩子诞下,将来许思柔进宫,这孩子莫非养在外头?但届时若随母入宫,身份,以及如何面对正妻,又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淑妃已对儿子放弃了拯救,闻言眉眼不动,嗤笑一声:“天子风流,沧海遗珠,算什么呢。”心下再一次感叹,真真和他老子一模一样,既要又要。
李忱皱眉:“万万不可。”
淑妃语气悠悠:“得啦,本宫已然想好,让柔儿将他认作义子(女)便好,既身份落不到明处,将来在旁的方面补偿他罢。”
“只得如此了,可盈盈那里......”李忱也知眼下唯有这一个法子,心下松了口气,可想到薛辞盈,还是举棋不定。
“盈盈,盈盈,你只瞧得见薛家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