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哄她注过水的，所以自己来现场感受一下。
他太会哄她了，不仅发了微博，晚上回家后还口头小作文夸她——
“我不知道你的运镜是否足够好，但至少两个小时看下来我没有感受到哪里不好。或者说，我能够连续看两个小时，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流畅。”
“我不知道这个剧本本来怎么样，只是觉得你拍的比余琛拍的动人。他拍的老练、狠辣，一看就是学院派，不过也就那么回事，打动不了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你拍的虽然还稚嫩，看得出不完美的痕迹，但是有生气，能吸引人的情绪跟着你走。”
段棠梨当即失笑：“你说你不是艺术界人士，这口才，能去做影评人了。”
真有那么好么？她简直恍惚起来，生怕是自己亲妈眼，看自己的作品怎么都好，而他又偏私。
顾翊却用一个特别高的评价，总结他所有的感想：“棠梨，能让一个男人看进一部女性主义电影，你还怕这部电影不够成功么？”
段棠梨想了想，淡淡笑起来：“也许不是这部电影足够成功，而是这个男人足够耐心共情，能够看进一部女性主义电影。”
无论如何，段棠梨还是在春节结束后的第一天来了。这次是抱有明确目的的，不是来约会，她观察格外细致。
段棠梨买了最后排的票，等着散场时观察观众们的反应。
比起大年初一的买不到票，大年初二的近乎满座，今天显得冷清了一些，但也还能有四五成的上座率。对于一部连续放映了七天的文艺片来说，这上座率简直不可思议，跟赵祺给的数据能够对得上。
本场观众反响也还不错：
“春节期间好的座位都被抢完了，特地错峰到工作日来看，终于订到中间的位置，看得好过瘾。”
“殷葵坠海那场好真实啊，简直像是段棠梨真的被在船舱里一样，那个动作那个表情，演技炸裂！”
“其实回过头想，剧情满平淡的，但是看的时候不觉得，两个小时一口气就看完了，看了一部女性成长史的感觉。”
……
这次段棠梨特别留意到观众的性别比，果然还是女性明显更多的，而且几乎没有男性独自来看。
她兀自失笑一声，那晚跟顾翊的对话是她说中了，而不是他。
段棠梨正准备起身离开，前面那位本场唯一独自来看的男观众恰好回身。剧场十余米高亮堂堂的灯光下，彼此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棠……”对方下意识要叫出她的名字，脱口的一刹那止住了声，知道在这里认出不合适。
两个人默契地走出影院，一直走到无人的角落里才站定，默然对视一秒。
“棠梨，好久不见。”男人艰涩地开口。
“余……”段棠梨睫羽低垂，没脱口罩，还是叫了他一声，“余琛。”
事到如今，她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恩情，也没有憎恨，平淡如水乃至于几乎不会记起来，她将这种感觉归结为他们已经两讫了。
余琛缓缓笑起来，灰烬般黑沉的眼眸有了一星光亮：“能聊聊吗？找个咖啡厅。”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段棠梨没动，显然对他的提议不甚感兴趣。
余琛心里也有数，换个说法：“聊聊《再生花》。”
“你不想知道吗？这部电影的前导演，一个普通男性，对这部作品是什么看法。《再生花》大年初一上映，今天是我看的第七遍。”
咚——段棠梨感觉深藏的心思被一瞬击中。
他无疑是懂她心理的，只是从前没有学会怎么尊重。
“稍等。”段棠梨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拿出手机，在输入什么文字。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说：“好了，我们走吧。一般的咖啡厅不够私密，楼上有更合适的地方。”
电影院位于顾氏国际金融中心五楼，商场一共也就五楼，再往上就是办公楼的区域了，没有咖啡厅。
余琛曾受雇于顾氏影业，自然也知道这栋楼的布局。
段棠梨领他走总裁专梯。自从上回她突然兴起去顾氏集团被保安拦下，顾翊就给了她总裁专梯的卡，一梯直达本大厦任何楼层，畅通无阻。
预备进电梯时，余琛先问了一句：“去哪一层？”
段棠梨说：“七十二层。”
余琛脸色骤变：“那不是……”
她刷下卡片，淡笑：“对，顾氏集团本部。我刚问了顾翊，他说我们可以直接去集团的贵宾室谈，也有咖啡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