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夸赞:“你很用功,将来会有作为。”
被她夸奖,季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左手摸了摸后脑勺,略微低着头:“可是顾总好像不喜欢我,我还能演这个角色,应该是托您的福。”
知道真相的段棠梨不由得轻笑,那个世称笑面阎罗的男人竟然也会这样幼稚,为一个剧组新人吃醋,变着法子想把人家从她眼前赶走,又怕被她厌弃,不敢明说不敢直接去做。
这做派太荒谬,除了她这个当事人没人会信,也断不敢往这方面揣测。尤其是季净,哪能想到自己有这种本事,只会觉得是被大佬嫌厌了。
段棠梨敛了敛笑意,正色说:“别管他,你能演这个角色,是托自己的福。或许在你的来路上有人说过,你取得某样成就是托了某某人的福。别信这种话,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福星。”
季净双眼发亮:“谢谢师姐,我会铭记的。”
这是很让人受用的话,尤其是从自己的前辈兼导演口中说出。但是机敏的男孩留意到了另一个层面的事。
他歪了歪脑袋:“《再生花》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故事,叫女孩不要相信别人。父母不可倚,亲友不足信,唯有依靠自己。”
段棠梨点点头:“你能察觉到这点,对剧本的理解足够深入了。”
他沉默片刻,思考起另一个问题:“可是没有能够相信的人,不会很累吗?”
“你是问殷葵,还是问我?”段棠梨不动声色地问。
季净一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超出了彼此的关系,下意识抿住了唇。
段棠梨只是轻笑:“应该还是有的吧,能够相信的人。”
他不敢再问,这是说的殷葵,还是她自己。
段棠梨看了看海的方向,月光下海面宁谧深邃,波浪温柔簇拥着小小岛屿。那么广阔的海洋,足够包容思家的心、绮丽的梦和不可言说的念望。
晚风里,她轻声说:“我要回去了。”
季净目送她回去。夜晚海边笼罩着一层淡烟,那背影窈窕纤丽,像是飘然在云端的仙子,只可远观不可遐想。
唯有系带凉鞋在沙滩上留下的一串蜿蜒脚印,让人确信她真实存在于人间。
回到宾馆房间,段棠梨洗过手,连同瓶子一起清洗干净。在屋里转了一圈,她也没想好把它安顿到哪里。
最后是放在了床头,与那块玻璃玫瑰画框亲密地挨在一起。明明缘起于一场心血来潮,最终却这样郑重其事。
她都禁不住笑自己。既然已经这样把这瓶子摆到如此地位,她便索性当它真的有什么魔力,偷偷在心底许下愿望。
下一场雨吧,祈求一场下在万顷波岛港口,不偏不倚,不大不小,不长不短的一场雨。
段棠梨早早睡下,梦里有一片神奇的海潮,送她到无水的故京。
*
坐等一场缥缈无定的雨,向来不是事事控于股掌的小顾总的作风。
顾翊觉得人工降雨就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周戬去了解过,费用只需要五百万左右,比起九亿港元的皇后头冠,这成本低得多。
但是被段棠梨一口否决了。
没办法。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当天下午,顾氏私人飞机降落在宁海市机场。
“加满燃油,检查完毕,马上起飞。”顾翊言简意赅下命令。
飞行员却为难:“顾总,万顷波岛那边要下雨了,海上风浪大,现在飞过去比较危险。”
顾翊轻蹙起眉心。忍了十天都没动身,这一动身便来雨了,段棠梨那边或许已经在就位开拍。
转念一想,倒也不算白来,不能陪她拍戏,能陪她回家,不是也很好吗?
既然飞机一时不能起飞,顾翊便索性带些东西过去。
“水果必然是要备些的,岛上供给应该有限。防晒霜和护肤品也可以带些,海岛紫外线强烈。不过先订个三十箱的话,这边库存会不会不太够?”他站在机场免税店喃喃自语。
周戬忍不住提醒:“顾总,万顷波岛是旅游景点,不算荒岛的。”
顾翊问:“有雪山玫瑰吗?”
周戬顿了顿:“应该是没有的。”
顾翊又问:“有流苏郁金香吗?”
周戬还是摇头:“应该也是没有的。”
顾翊再问:“有荷兰鸢尾花吗?”
周戬:……自家老板什么时候这么精通花卉了?
顾翊颇为嫌弃:“什么都没有,这还不是荒岛?”
他不远千里来见他的顾太太,手里怎么能没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