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作什么人?”
林俞明也不再伪装,冷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殷家小公主吗?没有你爸爸,你什么都不是。”
殷葵从来没有对他的品行抱有很高期望,但是这一刻仍然感到底线被击穿。她身体发着细碎的抖,她是有教养的,连骂人都不会,只吐出两个字:“混账!”
林俞明居高临下:“你以前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人养你,你能活得下去吗?你能去给人端茶倒水,还是能给人洗脚卖笑?”
“既然都是要卖,为什么不跟我?我能给你开最高的价钱。只要你乖,我会宠你,一辈子。”
此刻林俞明面容阴沉扭曲,穿着生日宴那天同样的服装,享受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享受作为施予者的高高在上,男性自尊膨胀到巅峰。
在这等高光时刻,他不设防,自信于自己的每个毛孔,于是猝不及防被殷葵扬起的手掌扇了一耳光。
“多余。”她抬起下巴,用在生日宴上说过的话再次回敬。
没有跟他辩论,也没有破口大骂,她骄傲而言简意赅。
脆弱的男性自尊一霎破碎,林俞明气急败坏:“你敢打我?你……”
殷葵扭头就走,连一个多余眼神都没给。
林俞明在身后喊:“我等着你,回来求我!”
布幕落下,掌声在段棠梨身后响起。
李源没喊过一声“咔”,于是她知道,关于君斯坦大酒店的所有戏份杀青了。
段棠梨走回到刚才的位置,季净显得比她更激动,把内心的感慨一股脑宣泄出来:“段导,太厉害了!从导演到演员,又无处不以导演的身份审视着掌控着。还有殷葵那么多的情绪变化,全部都演绎出来了。”
几分钟的镜头,殷葵的情绪不断递进,由被诱骗而产生感激之情,转向摸到真相苗头的茫然,从发现被骗的愤怒,回归自身本性的冷傲,她演绎如行云流水,切换于导演和演员之间,游刃有余。
段棠梨微笑:“你也很厉害,能演出林俞明前后那么大的反差。”
季净毕竟年轻,从前没演过这么有分量的戏,心情激动难遏:“段导,不夸张地说,刚才那句‘多余’可以问鼎影后时刻。”
刚才镜头里狰狞扭曲的伪君子,现在又变成了乖巧讨好的小男生。
段棠梨失笑:“你才看过几个影后,就说这算影后时刻了。”
季净平复了一下情绪,抿了抿唇,眼睛闪亮:“至少您拿奖的那几部我都看过,尤其是《刺鸟》,看过三遍。”
段棠梨恍然,原来这是她的小迷弟。
副导演李源也感叹:“顾总来了之后,你的状态好像变了。”
气氛正好,有人趁机调侃:“是顾总善解人意,全力支持。”
也有人正经解释:“是休息了一天,调整好了状态,段导这段时间是太辛苦,顾总及时来喊了停。”
“是多得他。”段棠梨微笑,意味深长,没有回避他是功臣。
还有一句不能说的,是因为她终于想好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了。
那是段棠梨生命中最复杂的命题,最多重的身份和难以转换的角色,在顾翊过来的那天晚上,在那个彼此初见的房间里,终于得到圆满解答。
是爱人。那天晚上,她在无法自控无法回避的一刻,终于对他也对自己诚实。
相比起来,导演与演员的身份切换,于她而言不再是什么难事。
不能说的还有一句,是她在这段戏里看到了无数个熟悉的身影,是明目张胆的杨纲,是暗藏心思的陈群,是处心积虑的余琛。
他们都像林俞明一样,希望她认清楚自己,等她回头来求自己。
为什么她能演得那么干脆利落?因为见过太多,辩论不过来的,更没那么多心情去破口大骂。所以一句“多余”,是段棠梨对这场面最凝练的情绪。
季净说这是影后时刻,她想说其实这是最真实一刻,不用演技。
关于君斯坦大酒店的戏份在国庆节之前杀青了,剧组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可以好好休个假了。
段棠梨对自己人是大方的,直接在酒店安排了一顿,庆祝这阶段性的成功。前天才品尝过酒店九百九十八元一位的下午茶,今天又能享用到一顿大餐,全体都高兴坏了。
于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直到酒店打烊,灯火阑珊。
段棠梨喝过酒,她是导演又是主演,敬酒的人自然多,此刻已经有点头重脚轻。
但神奇的是,她此刻的念头有关于顾翊,一个根本不在场的人。他果然守信用,说不拦她工作,真的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连庆功宴也没一起吃。明明他若想来,有千百个合理妥当的借口。
明明他若想来,可以不用任何借口。
段棠梨有一瞬清醒,是想见他。忽然庆幸没有真的把他赶回家,否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