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过往交付出来,但是并不意味着她能够对着他肆无忌惮了。当中的差距,还要走过很长一段路才能抵达。
“你觉得在我面前,不可以么?”顾翊低问,看她的眼神里染了越界的念想。
在他面前。段棠梨怔了怔,咀嚼着这几个字,眸色转深了。
他算是谁?她从未有过叛逆,彼此初见那一夜便是前所未有的荒唐离奇。签下一纸最是离经叛道的协议,从此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成为禁忌。
若即若离的指尖又悄然纠缠在一起,彼此似乎早已无法再泾渭分明。他抵着她白皙的额头,眼底暗潮愈发汹涌难抑。分不清究竟是他在诱她共坠,还是自己先落了情网。
“棠梨,”顾翊压着嗓音,薄唇碾过她的名字,“你真的不想么?”
被叫到骨子里似的,段棠梨禁不住狠狠颤了一下,搁浅成他掌中飘零的蝶羽。心底最是脆弱的那根弦陡然膨胀,叫嚣着要撕破循规蹈矩的假面,还原最真实的自我。
她不是生来没有七情六欲的,只是这世间太多虚与委蛇令人畏惧。有多害怕,就有多渴望。渴望去相信,去依赖,去拥抱。
着了他的魔似的,段棠梨忽地攥住顾翊白净的衬衫领口,在他猝然不防之间吻住两片薄唇。生涩却勇敢,她胡乱拉扯着他的衣襟,唇齿没有章法也没有顾忌。
最深的叛逆不是忤逆哪个大人物,不是拂了谁的面子,而恰恰是推翻自己精心构造的安全堡垒。然后从万丈高空一纵而下,与压在心底里的那个人于深渊中相拥。
顾翊任由她摆布自己,不去干预领口上那紧张得震颤却仍执着的白皙指尖,只是回应她时深时浅的吻,如齿轮般咬合在一起。
段棠梨向来爱整洁,无论动静都是素雅纯净的模样,一枝亭亭白梨花,此刻却是神魂缭乱。丝滑裙摆如春夜的晚潮一般,翻涌着柔软波浪,他的掌心是泛波的轻舟,顺流而上。
他又一次诱她脱轨,先是不问感情的婚姻,再是不计后果的交付。从最清醒,到最疯狂,他都一一带她领略。
从指尖到舌尖,四肢百骸末端都在颤抖,酥到极致是麻木。她演过的所有吻戏加总在一起,都没有这一场那么辗转难捱,纵情恣意。
本来只是为了领略殷葵的本性,却入了彼此的戏局,迷途不知返。
“顾翊。”趁着男人松开的间隙,段棠梨含着一口温酒似的唤他全名,慢慢吞吞柔情胜水,能叫得人骨头都醉去。
她挠人心扉的纤长睫羽微垂着,低头时朱唇堪堪擦过他的喉骨。世间至柔软至刚硬一霎相遇,他偏冷白的颈部皮肤都险些要起火。
“嗯?”顾翊暗哑着嗓子应道。衣襟都被她扯乱了,他斜斜枕在床头,俊朗眉宇染了慵懒颜色,手上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她肩头的细带。
段棠梨用一半认真探他眉间情绪深浅,剩下一半认真留着发问:“我们算是在演戏吗?”
长指微顿,顾翊薄唇淡淡勾着,将答案也拆解成两半:“你说是,那便是;你说不是,那便不是。”
若是演戏,有这样惊天动地的热情吗?若不是演戏,他们又以什么身份这样放肆?
段棠梨没再说话,只是用嘴唇轻碰了碰他淡淡青痕的下颌。方才还容色慵懒的男人,眼底一霎掀起波澜。那目光深沉得如有实质,从她的白皙脚踝开始寸寸向上漫去,拖着拽着卷入滚烫的汹潮。
只顿了一刹,他欺身而上,彼此的方位被调转过来。清晨夏雨刚浣洗过的明净天光被遮断了,床头点的蔷薇香氛也冲淡了一些,她的五蕴六感里变得唯有一人,铺天盖地占据此间。
段棠梨仰头,迎向令人战栗的黑暗。她不想问了,清醒得太久,偶尔贪欢一晌,想必不至于招致什么恶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