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她：“每个人只是向你展示他所想表现的那一面而已。”
目光碰触，若有交锋。一片蓝灰色的灯光落在顾翊一侧脸上，一半清晰，一半阴晦。
段棠梨回想起初见时的场景，彼此也是各执一杯薄酒，以视线作前哨，三言两语为刀锋，互相试探。
她从来不问他多余的问题，只在早些时候想问他，今晚为什么要那么详尽地向她介绍朋友，为什么用女主角来形容彼此的关系。
年少失祜，她向来戒备森严很少与人交心，却无意中让顾翊闯进了自己的世界。即便只是一点点不一样的宠爱，都会引起她的错觉，仿佛他也是认真地想要带她融入到自己的世界。
这个问题她可以不问了，现在她更想知道：那你是哪一面呢？
一场协议婚姻，两张逢场作戏的假面，谁都不知道真相。
无头骑士的最后一滴辉煌也被饮尽了。顾翊凝视着她，黑眸幽邃，声线低沉：“棠梨，你演得不累么？”
段棠梨微微垂眸，听见背景音乐里沙哑女声的绝唱。
“When I fall in love（当我坠入爱河）
is when I fall in love with you（即与你沉沦之时）”
“不累，”她把好奇欲压下去了，抬起头嫣然一笑，“这是我的工作。”
不问多余的问题，是尊重他，也是保护自己。
*
“棠梨，我听我发小的姐姐的闺蜜的上司的老公说，小顾总当众宣布你是他太太了？！”隔天一早刚到工作室，孟梦就咋咋呼呼的。
段棠梨放下水杯，不紧不慢地说：“梦梦姐，你证明了两条猜想。”
孟梦一愣：“什么？”
段棠梨说：“两个陌生人之间只要通过不超过六个中间关联人就能认识。”
“以及谎言说了一千遍就会成真。”
孟梦满不在意她的讽刺，只是感到失望：“所以小顾总没有宣布吗？”
段棠梨不紧不慢道：“他没有说我是他太太，只是说我是他的女主角。”
“！！！”孟梦瞳孔地震，简直要跳起来。
“这不比说你是他的太太更爆炸吗！”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不染凡尘般的小仙女，孟梦一定会冲上前猛摇对方的肩膀，让对方清醒一下。
孟梦抱起双臂：“棠梨，要说小顾总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打死我也不信。我敢赌他对你有意思，输了我就吃斋一个月，真的。”
“哈，你对自己可太狠了吧。”段棠梨笑说，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
孟梦没什么大爱好，除了吃美食就是看娱乐八卦，一个是物理粮食，一个是精神粮食。戒掉任何一个都会营养不良。
孟梦不服气：“我是对小顾总有信心。”
“你说他。”段棠梨摇摇头，笑意忽明忽灭。
孟梦看不懂她的表情，但也没有再问下去。孟梦也怕自己看错人了，段棠梨身边从来不乏怀有意思的男人，顾翊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他们有几分真心便不得而知了。
不谈这些臭男人了，孟梦泡了一杯茶，坐下来慢悠悠打开手机。每日工作前第一件事，是看看今天有什么娱乐八卦。
手指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滑动，孟梦目光平静，没什么波澜。在圈子里看多了鸡飞狗跳的娱乐八卦，新闻上写出来的那些就相形见绌了，轻易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看了一会儿，孟梦忽然眼前一亮，笑起来：“今天倒是有一条新鲜一点的，还跟豪门有关。”
段棠梨对这些事向来缺乏兴趣，只是捧她的场：“让我猜猜，是哪个女明星勾搭上了豪门老男人，还是哪个男明星少奋斗二十年？”
“我怎么会为这种寡淡无趣的新闻亮眼？”孟梦澄清了一下自己的品味，揭开谜底，“是蒋家独女蒋晚秋，今天宣布要进入娱乐圈，就是家具行业龙头蒋氏木业的那个蒋家。哈，也不知是刮的哪阵风，真新鲜。”
听到这个名讳，段棠梨这才转过脸，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