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已深,院内只有两盏风灯悬在梁檐。
晚风摇篮之下,荡出昏昏欲睡的杳亮。
倏地,一席玉白身影撞进这暝夜里。
他步步生风,悄然打开厅门,穿堂而过,来到卧房。
卧房里,盛衿雾被这闷热的夜燥出一身汗,她舔了舔唇,翻了个身,手侧不小心打到缩着的白团。
“喵?!”
喜欢惊囔的一声,炸在这沉寂如水的夜晚里,格外突兀。
她吓得睁开眼,正巧听见门锁传来的那几下窸窣声响。
凝神听了听,确认无误后,盛衿雾迅速掀开丝被,抓起枕下的玉簪,赤脚走到门后。
“嚓。”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说时迟那时快,盛衿雾抬手刺出,黑影侧身避开,擒住她的手腕。
她见状,心底一惊,铆足全身的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对方的手臂,想来一个反背拉臂,却被那团黑影裹在怀里。
高度紧张的神经松懈后,盛衿雾总算是鼻息畅通,而身后人的冷正佛香如屋外月光,缠溺了她一身。
“九儿想谋杀亲夫?”
似乎不敢相信来者是季褚望,她浑身一震,惊喜扬起憋红的小脸,借着月光透窗的星碎,左右瞧了瞧,才搂紧眼前这个本该在南市的人:“夫君!”
季褚望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下颌搁在她烫热的肩胛处,嗓声微微透着失望:“夫人没有我,好像也睡得很香。”
“哪有......”
盛衿雾的话音刚落,在床上蜷缩成团的喜欢当即奔到脚边,蹭了蹭,卖乖地喵了一声。
她托起喜欢的毛绒肚子,把它抱在怀里,揉了揉它受惊的圆脑袋,才腾出左手指了指自己的眼部下方,对面前的男人说:“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看看。”
男人俯低身子,细密的热息像是藏了把钩子,仅是轻落在她鼻尖处,便惹得她抚着猫背的手心也出了汗。
她慌乱避开脸,把怀里的小白团塞给他,借机拉开了些距离,嗫嗫嚅嚅道:“忘了你夜盲症,看不见。”
只听得季褚望笑了一声,她不解要抬头,一柔软触感落在她耳尖。
“喜欢,你又调皮了。”
盛衿雾咬起唇,恼得侧过脸,却不期然望见喜欢已被季褚望放在了地上,疑惑抬眼之际,却生生掉进一双浅褐深渊。
那渊里,耸动着一团粘稠的黑云。
只见那黑云触近,又一凉薄的软物精准无误地碰了碰她的唇。
四目相抵,他细细问:“这次,还是喜欢吗?”
“你不是有……”
正说着,她的眼睛蓦地被男人轻轻捂住,夜盲症三个字也戛止在微张的红唇里:“为什么捂我的眼睛?”
“怕吓到你。”
“什么?”盛衿雾心里一紧,以为是她刚才伤到他了,捉住他的胳膊追问,“是不是受伤了?”
“怕后一种睡觉吓到你。”
这句话入了耳畔,盛衿雾全身的血液不安分地在心脏里回旋回旋,旋晕了她的理智,炸出上次他俩的对话。
那时,她让他去华市家里去拿户口本,得知他没回酒店,睡在她床上时,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好想和你睡觉啊。我不是那意思……季褚望,我就是想像华市那样,单纯地睡在一张床上。”
“我也很想。”
她还记得她曾厚着脸皮追问: “你是想前一种——还是后一种……”
他当时并未言破,只意味不明地回答了一句,与她一样。
如今,他却一言道破他的欲念。
盛衿雾想到此,情之所动,也模仿着他,伸手摸索到他的头,顺势捂住他的双耳。
男人的耳廓捎着夜半的凉意,她不禁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用手心暖着:“我也怕心跳声吵到你。”
“九儿,只有半小时。”
听到这话,盛衿雾眼里的柔光愣滞,痴痴地问:“什么半小时?”
季褚望拾起她的软白小手,捏在手心,揉捻着:“五点的航班。”
“是因为我晚上在电话里说三周没见,你就专程飞过来看我的吗?”
“下午让助理改签的。”
“是不是因为我下班时没及时回你消息,你担心了?”盛衿雾心里软得不成样,鼻尖一酸,心疼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他拂去她面上的湿润,薄唇掀出一个轻微的月弧:“这半小时就用来哭鼻子?”
盛衿雾破涕而笑,故作不懂,反问道:“那你想用来干什么?”
“睡觉。”
他抱起她,走向木床,脚边的喜欢也跟着他的脚后跟,小短腿一蹦,跳上了床。
不知他言明的是哪一种睡觉,盛衿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