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的柳太爷爷专注事业成婚晚,且老来才得一女,而盛家同年已添得孙子,也就是盛衿雾的父亲盛明史。
于是盛衿雾爷爷便有了这出与娃娃亲对象差个辈分的笑话。
然而长大后,盛明史迟迟未娶人,而柳珍也迟迟未嫁人,柳太爷爷和盛爷爷又起了撮合的心思,但柳珍早已芳心暗许。
好巧不巧,四年后,柳家择的出阁日也是盛明史夫妇的大婚之日。
虽不能让两家亲上加亲,但同日而婚也算证实了盛柳两家的深厚缘分,于是盛爷爷便认了娃娃亲对象柳珍为干妹妹。
范晔叶拂开亮黄的发梢,瞪:“干姑姑也是姑姑!”
杏目凝起潋滟水光,盛衿雾润了润娇唇,旋即勾起一抹无谓的笑:“你今天有什么要紧事?神神秘秘的。”
叹了口气,范晔叶唉声道:“相亲。”
听到这两个字,少女月眉下一对杏目眼波流转,艳昳动人,忍不住打趣:“怎么?你不要你那位暗恋君了?”
被一语戳到了伤心处,范晔叶故作夸张地拍了拍心口,摇头叹道:“不等他了,再等他,我这朵老黄花怕是要和我家池塘里的鱼凑在一起炸个黄花鱼得了。”
“九九,要不今天你也不替我看店了,陪我去吧?”见对面的人只是懒懒打了个呵欠,没有出声拒绝,范晔叶继续打着商量,“到时你相亲,我也陪你,好九九。”
少女闻声一笑,素唇透着淡淡的粉,本是个比西柚果冻还要莹润美味的两瓣唇,微启微阖间,却溢了丝鄙夷:“我才不相亲,现在崇尚自由恋爱。”
范晔叶似是想起了什么,大大地叹了声:“哎哟!某人想要自由恋爱恐怕是不行了,毕竟她可要守妇德。”
盛衿雾倏地扬起长而弯的绒眉,方才嗓音里的不屑被疑惑取代:“妇德?什么时候在你眼里我已为人妇了?”
“你的娃娃亲不就是在这儿订下的吗?”范晔叶朝院里的金枝国槐努了努嘴,拿起掸子清扫着柜台上莫须有的尘,慢悠悠道来,“九九,你忘了?这桩婚姻可是你当初哭着硬要的。”
少女的杏仁眼迷惘似水,升起一片朦胧薄烟,长睫也如蜓尾轻啄静滞水面,还连啄了好几下,她又问:“叶子,你侄女我从小矜持自守,怎么会违背女德,强娶良家男子?”
果然只有有事求她的时候,才会承认是她的侄女。
范晔叶淡笑不语,只撩起一缕黄发东看看西看看,满意地评价:“嗯,我这次染的发色还挺好看。”
盛衿雾拉过说话人的手,拖长调尾央求:“姑姑,我的好姑姑,别管什么发色了,你快给我说说。”
范晔叶终是笑了笑,故意卖弄关子,只提了个关键词:“小和尚。”
“小和尚?”
盛衿雾跟着喃了几声小和尚,恍惚的思绪逐渐飘远,疑惑的视线落在门外的金枝国槐。
今日是仲冬难得一见的大晴天,明黄温热的日光罩着圆冠头的槐树,氤氲出一圈薄入月纱的如雾光晕。
视线往下,便是一对推磨的铜人老夫妇。
铜钱大小的光斑散落在他们古朴的脸上、肩上,以及脚下的一方明亮大地里。
盛衿雾这才瞧见,范晔叶刚才电话里所说的小黄香,原来只是那磨上,摆放了一株黄腊梅。
盯着这盛放之物,她静静注视着,蹙眉思索着。
渐渐地,小和尚这个上了尘的特别称呼,也像那被装进白瓷做旧花瓶里的梅花。
偏黄遥远,可忆可唤。
当时年少不更事,她的确强要过一桩婚姻。
……
那年她十二岁。
从美术培训班下课后,顾不了身上沾的颜料,一头扎进巷尾找范晔叶玩。
一只脚刚跨过高高的院门木槛,一串撒着欢的话就传遍了整个院子。
“叶子!快出……”
少女的身影蓦地顿住,嗓口也静默了下来,她瞅着院内东角的老国槐。
老国槐下,几个陌生的白衣少年团团围着一个光头的竹青长袍小孩。
其中一个蘑菇头面上的怒火还未熄灭,似乎瞥见她在看他们,急急收回愤指着小孩鼻子的手,佯装无事插进衣兜里。
来不及多想,盛衿雾头脑一热,把印着“华美艺术”字样的书包往地上一扔,一鼓作气冲到小男孩身前,像母鸡护崽似的张开双手,一声低喝:“不准欺负小孩子!”
说着,她眉心又往中间肆虐一挤,直瞪着面前这几个比她高的男生,做出个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蘑菇头的身高堪堪和她持平,挠着后脑勺,纳闷地问身边的人:“她是谁啊?”
在场的几人纷纷摇头,像是见到了个刚从染料缸里爬出来的稀奇怪人。
微风徐来,盛衿雾一瀑齐腰的发细碎缠绕。
在闷热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