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出口,苏梵的眼泪就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眼眶红红的看着她,她只能叹息:“我并不是责骂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快乐些。”远离那些沉珂负重。
她避开他的目光,给他留出时间平缓情绪,站起身刚要动作却被苏梵拉住裙摆,无奈的低头去看。
苏梵冷着脸擦去眼泪,虽然眼眶还泛着红,情绪却稳定下来,他拿过她手中的香囊,一字一句道:“我、去、送。”
他才不会给这群人接触她的机会!
苏梵执意要自己去送,虞也不强求。她退后一步让开,苏梵磨蹭着靠近受伤的孩子,低声跟那家人说着什么。
那家人先是被他诡异的发色所惊,但一番沟通过后,那孩子的母亲明白过来,眼泪汪汪的道谢,伸手接过草药轻柔的敷在幼童的胳膊上,暂时处理了伤口。
不一会,苏梵回来了却有些踌躇不前,见虞闭目养神没有反对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她身旁。
被她柔和的气息围绕着,他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觉到久违的安宁。
年幼稚嫩的脸上瞧不见天真,从他清澈的瞳孔中,窥见不了一丝心中想法。
他紧靠着自己的宝藏,警惕所有接近的人。
天色渐深,窗外的篝火亮了起来,但出走的部分匪徒还未归来。
帐外的影子逐渐的减少,不知是累了歇息还是去支援出走的队伍,但看守他们的人手减少一分,他们逃跑的胜算就大一分。
月上柳梢,帐中众人撑不住连日来积攒的疲惫,哪怕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也纷纷熟睡。
虞突兀的睁开眼睛,眼底清明,不带一丝困意,她轻轻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口两个值守的匪徒,都是昏昏欲睡模样,丧失警惕,显然是没把他们这批俘虏放在眼中。
身后传来另一道细小的呼吸声,苏凡蹑手蹑脚的跟在他身后,寸刻不离。
虞食指竖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声,苏梵,眼神明亮点点头,听话的不发一言。
虞观望了片刻,轻若无声的返回,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细小的锋刀,抬手将身后的帐子割开了一个小口。
先谨慎的朝外看了看,只有零星的一两队人马在巡视,其余人不知去往何方,她心里盘旋着,转身换了一个方向,慢慢将驻扎的营帐底部割开一个大口,“撕拉、撕拉”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响起。
苏梵静静看她动作,替她把守着门口。
这期间有人突然惊醒,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呼喊,沉默以对。
渐渐的,醒来的人越来越多,虞终于停下动作,此时的营帐底部已经被她划开一个硕大的口子。
虞擦擦额上的汗,回头看向身后沉默的众人,轻声道:“这是仅此一次的机会,诸位是愿意在此任人宰割,还是愿随我拼一个生机?”
毫无疑问谁都不想留在此地等死,他们流着泪点头后,虞首当其冲跨了出去,脚步轻缓。身后的人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放轻了动作,悉悉索索的声音淹没在黑夜中。
这群匪徒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还能逃跑。
虞带着他们绕过巡逻的眼线,根据天上星辰指引的方向,一路向北,谨慎的离开。
苏梵沉默的跟在虞的身边,只那双眼睛明亮异常。
一行人一路上脚步不敢停,安静迅速的奔逃在路上。
第二日天微微亮时,他们已离开那座囚笼百里地。空旷干涸的大漠,冲刷着他们长久以来的认知。
队伍里一个体质弱的女子,忽然崴了下脚,“扑通”一声趴在滚烫的沙子上面。
一瞬间的委屈,连日来的奔波恐惧袭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放声大哭,队伍的里的人纷纷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向队末尾女子。
小孩子率先绷不住情绪哭泣,大人们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他们是真正的劫后余生成功的捡回了一条命。
有人怒骂,有人庆幸,哭泣声瞬间笼罩在整个队伍,虞停下动作,静静的等他们缓和情绪。
“扑通”一声,队伍里的男子突然跪地对着虞磕了三个响头,他本是一个待考的书生,被人掳往此地原本以为等在自己的会是一场死局,但没想到竟然还能侥幸逃生,这一切全依赖仰仗眼前的女子。
“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恩人受我一拜。”他郑重道。
队伍里的人也纷纷擦去眼泪,也如同男子一般,朝着虞叩拜,“感谢恩人大恩大德。”
虞面色有些白,她咳了咳止住了喉咙间的痒意,才开口道:“起来吧,你们无需道谢,我只是引路者,是你们自己拯救了自己。”
她轻而易举的推拒了所有的恩,施恩不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