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
她想着也问了出来。
冬珠抿着嘴唇角硬生生上扬,笑容极其怪异:“你怎么糊涂了,今日宴会,自然要来内苑,你师父师娘让你回去取东西,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可别再耽误了。”
这个梦竟然隔了半个月,宁知越越发觉得新奇,故意冲着冬珠道:“今日是三月二十八,晨起你才带我去过库房,不信你看门外的天色呢?”
冬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外苑上空黑沉沉的云好像被什么东西推动,一点点地往院内移过来,周遭的灯笼如明星一样骤然闪烁起来,冬珠勾起的嘴角慢慢垮下去,目光落在宁知越身上中恢复了鲜活的色彩却有陡然转成惊惶的神色,双手捂着口,怀中的花瓶顺势摔在地上,咣当几声响,鲜绿的竹叶,艳红的茶花,纯白的梅瓣散落了一地。
她呆愣愣地盯住地上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睁圆的双眼眼底铺满水气,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步步往后退,口中嗫嚅地说着什么……
宁知越往前一步,冬珠也瑟瑟缩缩地往后退,像是受到极大惊吓被人逼迫着抬起颤抖着手指向自己,口中喃喃低语也一声声扩散,到最后近乎歇斯底里地惊叫起来:“就是她,就是她……”
宁知越不明就里,只觉得这个梦既荒诞又荒谬,正想着如何能醒过来时,一阵沉重齐整的脚步声夹杂着兵甲撞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方才进来的那道院门不知何时已经紧闭,一地的残红绿叶还在,却不见冬珠的影子。
即便只是一个梦,那种人多势众步步紧逼的压迫感还是很可怕,宁知越最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开始四处逃窜。
急遽紧促的脚步声扩散在园子里的各个角落,宁知越不知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一路上始终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更是想不通,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怎么还当了真呢?
越想越觉得荒谬,宁知越索性停下来,等着看看究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一息,两息,三息过去……又好像过了很久,不仅没有人追来,更是听不见紧追着自己几里地的脚步声。
清风拂面,却听不到柳条摩挲的沙沙声;大雁成群,也听不到嘎嘎的鸟鸣;鱼跃出湖面,仍旧听不到哗啦的破水声,周遭一片寂静,山川湖泊、亭台楼榭在无声无息中全然变了样。
长长的夹道两旁遍植绿柳,左侧是汪洋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湖泊,左侧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河道,不知从何处蜿蜒而下,在百来步的夹道处连通汇入湖泊,交汇处以木栈桥连接对岸,直通临水而立的水榭,水榭前还立了一块巨石,迎面石壁上朱红底漆描了三个字:沧澜榭。
竟是到了平宁公主休憩的居所!
水榭四围的帷幔都被放下,临水的那面窗边的帷幔上隐约映出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
能出现在谨园里的女子,除了平宁公主,便是客居在别苑里的贵人。
理智告诉宁知越,她不该去窥探,以免招惹麻烦,但……在梦中需要什么理智。
她缓步往前走去,忽然,左侧湖面上‘咕咚’几声响,水底似有什么东西浮起来。
宁知越的注意被引去大半,停下脚步,往湖边又挪了几步,静静等了一晌,突然,水底的暗影越来越清晰,及至浮出水面……
竟然是一张泡得肿胀发白的脸……
宁知越毫无准备,捂着心口往后退了两步,又想看看那长脸究竟是何面目,犹豫着上前再端详端详……
就在这时,水榭内又传出一道女子凄厉的叫喊声,宁知越未做思考侧过头去看水榭,帷幔上的影子不见了,而在身后一声粗重的叹息声飘进她的耳际。
她僵着脖子缓缓的转过身,眼尾余光瞥见方才浮在水面上的那张惨白的脸,一只白骨森森挂着厚重河泥水渍的手,突然重重地摁在她肩上随即往前一推,宁知越感觉到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往身后的湖面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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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宁知越久久不能平静,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着梦中的情形。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冬珠那句“就是她”无从知晓缘由,但水榭里的女人和湖面浮尸却不是无迹可寻的。
宁知越默了一阵,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里面有两叠信笺,最寻常的桑皮纸,逐一展开铺在案几上,寥寥几个字,字迹落笔滞缓而有些笔划却又飘逸隽秀,一张写着:南漳,溺水,公主,另一张则是四月十二,沉雪园。
看似零散、毫无关系的几个词,宁知越在初次看到时心中颇为震颤。
公主也好,沉雪园也罢,与她关系并不大,可是南漳……南漳县是汜州下辖县城,离汜州只要半日路程,更何况她要找的人就在南漳县。
看似巧合,宁知越却觉得不大可能。
这两封信字迹相同,都没有落款,第一封是她还在京城的时候,凭空出现在她房间里,第二封信是她半个月前在南漳县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