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姨母笑。
等他们进入了房间内,外头的小二对值夜的账房说:“这对小夫妻看着感情真好,出出进进都手拉着手。”
账房自以为年纪大了见得多,头也不抬地说:“新婚燕尔嘛,我和你嫂子刚成亲那会儿也是这样。”
小二顺势在账房耳边,说了几句荤话,大概是取笑了两句,账房拿着账本子作势要打他……
小二和账房的声音挺大,并没有刻意避开他们,赵桓征也一定听得见。
雁翎进屋后,想到小二和账房的对话,心中一阵烦躁,她不想后面的路程,被一直这样误会,毕竟她还是没有出阁的姑娘。
母亲一直教导她自尊自爱,就算再穷再难,也不可以没有名分就依附男子,更教育她无论如何不给人做妾,哪怕那人是天潢贵胄。
雁翎虽然对赵公子谈得上好感,但是心里很清楚,赵郎家世好又俊朗,未来的正妻一定会是个门当户对的贵女。
鸳鸯灯已经有些过火,她应该及时提示自己不要越陷越深才好。这大少爷做事没有准头,随性而起,她却不能不约法三章。
两个人应该恪守朋友的边界,免得不清不楚日后尴尬。
于是她想了想,对赵桓征认真地说:
“泮郎……出了临河,我们便分开吧。”
赵桓征听完,眼神瞬间一顿,讶异到有些惊恐的程度,看向雁翎。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两间房,逢人就说我们是兄妹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赵桓征微微舒了一口气。
“会分开的。”他说。
雁翎以为他是答应了,却不明白他所谓的“分开”是指的另外一个意思。
孤男寡女在一起难免会有些动意,雁翎只当他和她都是年纪小思无邪,既然他答应了,便是明白了她的心意。
虽然,也有些失落……但好在并不多。
雁翎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随后去床上取来被子,并把室内多余的草席铺在地上,对赵桓征道:
“泮郎,你身上伤还没有好,今夜我先睡在地上,以后我们分开住,便没有这么麻烦了。”
赵桓征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心里盛满了离愁别虚,雁翎这点划清界限的自持,根本不至于让他心里再有波澜了。
而且他在想,今晚他就要离开了,雁翎其实不必睡在地上。
然而她此刻越是为他着想,他眸底的伤感就越甚。
赵桓征此刻不想沉浸于分别之伤,视线扫过桌子上两人不多的行李,那一枚盛着文房四宝的锦盒被雁翎恭恭敬敬地摆放着。
他忽然很想在临走之前,再为阿翎做点事。
“阿翎,你还想学写字么?”
赵桓征忽然这样问,雁翎抬眸看他,那双好看的眉眼里,浮动着水波一样的光,是充盈着渴望的。
雁翎想说太晚了,现在想睡觉,然而还没有说出口,赵桓征已经把文房四宝在案头摆放好了。
“过来,我教你。”
那日在书院,她说过她特别想学写字。此刻,他想看到她开心。
见雁翎迟疑,他竟也不顾忌她可能的拒绝,直接过来,牵起她的手,就绕到了书案前。
随后,他十分熟练的研墨,添笔,没有镇纸就用房间内的烛台代替,在纸上写下了工整的两个字。
——雁翎。
“我的名字?”雁翎道,“这两个字我会写的,就是写不好。”
赵桓征把笔递给雁翎,示意她写给他看看。她有些不好意思,赵桓征的字写得金钩铁划,自己的字不能与之相比。
“我写的不好看。”
“没事。”
赵桓征此刻觉得心中有铜壶滴漏,滴答作响地提醒他就要和雁翎分别,却像中了邪一样疯狂想知道雁翎更多的事。
比如,此刻,想知道她的笔迹是什么样的。
雁翎无奈笑笑,道:“你不嫌弃我字丑,那我就写了。”
她也写了自己的名字,然而落笔写的字没有啥筋骨,赵桓征的字珠玉在前,她的就不能看了 。
然而在赵桓征看来,她的字像是她的人一样,质朴单纯,虽然比划粗陋,但是写出来,却有一种孩子的憨然。
“阿翎,你想学写什么字?我现在可有教你。”
现在,他只有她的现在了。赵桓征心里想。
“我想想……那泮郎就教我写你的名字吧?我还不会写泮字。”
雁翎其实早就知道泮字长什么样,但是没写过,她想让赵桓征亲自教她。
赵桓征应声写下了“赵泮”两个字。他的小字叫子泮,真正的名字却根本没有告诉过雁翎。
也不能够告诉。天下人谁人不知太子名讳呢?
他忽然有些怆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