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的人最先端正了态度。
他们已经将扬州五家里的三家得罪了个干净,此时若是回头,封浮霜就是没了,她手底下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到时候,郭家要面临的就是两方夹击的情况。
因此,郭老爷子这回的态度很是坚定。
他不但将自己常用的大夫介绍来了封府,还搭上了一箱子珍奇的药材,就差每日祈祷封浮霜早日脱险了。
郭家一边表明自己的立场,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收买其他三家名下的铺子商队。
他们其实对那三家人家中的东西更感兴趣,但也知道他们郭家够不着,因此也不再多费劲,只一门心思盯着那些铺子。
但只郭家一家,当然吞不下如此大的好处,因此他们还联系上了扬州城中的其他富户。
那些富户虽没有五家势大,但此时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助力。
几方人马接连使劲,那三家人名下的产业逐渐萧条了下去。
但这只是个开始。
郭老爷子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用不少金银吸引走了那三家商铺中的伙计、绣娘,甚至掌柜。
无人打理的状况下,即便是生意再好的铺子,人心也难免有些浮动,此时郭老爷子再一出手,愿意去郭家做事的人占了十之六七。
铺子里没人招呼,客人们也不大去了,只靠着几个散客勉强维持生意。
这时候郭老爷子再出手收铺子,就成了救人脱险境的慈悲人。
有他的先例在前,其他富户也开始照做,他们像一群饥饿的秃鹫,趴伏在野鹿的尸体上啃食。
最紧要的关头,却偏偏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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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爷子这些日子容光焕发,看着仿佛年轻了十几岁,金银流水一般涌入了郭家,让他不自得也不行。
此时见到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管家一副急切的模样,他还有闲心宽慰他两句,“没什么事是等不得的,你这么着急做甚?”
老管家却没顾得上自家老爷的话,飞快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完他话的郭老爷子,石化在了当场。
过了一刻钟后,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手中的茶杯被狠狠掷了出去。
“老周的儿子逃了出来?还组起了个商队?”
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老管家也不相信,但这事是他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信。
于是朝自家老爷点点头,就听郭老爷子恶狠狠的道:“那都是老子的钱,他敢伸手,我就剁了他那手。”
说这话的郭老爷子仿佛忘了,那钱是他前不久才从那三家人手中抢来的。
郭老爷子让人喊来了黎青松。
黎青松来的匆忙,左手中还握着个账本,但他一身青色长衫,身形颀长,只站在那,清俊的眉眼便硬生生将这匆忙衬成了雅致。
看的郭老爷子暗暗点头。
“青松啊。”
“我在,爷爷。”黎青松应。
郭老爷子看着颇有些慈眉善目的,“你与郡主……”
黎青松想起那女子,不自然的垂下头。
这反应却叫郭老爷子误会了。
他很是得意自己有这么个孙子,于是将语气放得更温和了些,“郡主遭了一回罪,你没事了多去看看她,女人嘛,这时候是最需要男人关心的。”
“是。”黎青松拼了命才掩饰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他只要想一想,这些话,郭老爷子也曾对着他那个父亲说过,两人就这么骗了他母亲一辈子,他就觉得无比恶心。
郭老爷子还在传授他的经验,黎青松却半点没入耳。
等被唤了两声后,他才回过神,对上了郭老爷子略带不满的眼神。
他缓声道:“爷爷,我方才有些不舒服,不如我现在就去郡主府上?正好也请咱们家的大夫为我看一看。”
这话说到了郭老爷子的心坎上,他顿时将方才的不快抛在了脑后,笑着点点头,还让老管家陪着黎青松去库房取了好些珍宝,让他带上。
黎青松连衣裳也没换,径直就朝着封府去了。
说实话,他其实不怎么相信那位郡主伤的很重。
只看看扬州城就知道了。
郡主“昏迷”的几日里,扬州城巡狩的人比以往还多了几倍。
度过最开始的混乱期后,街上的行人也不再拘束了。
他们渐渐发现,明赤军的人虽然看着凶,实际上却是比那些衙役不知道好相处了多少。
他们也从不针对普通百姓,抓走的都是些富户。
这就让不少人放下了心。
有细心的人还会发现,前些日子被抓走的那批苦力,如今正在潜江必经的河道上清淤。
他们有活做,有饭吃,自然也不再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