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烨在封浮霜的授意下再次开始清查盐政,只不过这次他不再像以往那般低调。
有萧崇林手下的兵士保护,他的动作极为明目张胆。
往常那些推三阻四的大人衙役这时候都异常乖觉,闫烨足足从盐政官衙搬出了十几年的旧账本。
手底下的人不够,闫烨便在外头找了经验丰富的老帐房来。
他将人分成几波,一层一层验,彼此得出的结论再互相映照。
如此操作下,很快就得出了些以往他们不曾知晓的情况。
早先从黄大人的折子里,他们已经知道近几年扬州盐价飞涨,盐市混乱。
本地产的加上朝廷拨的盐量,已经不足以支撑扬州所需。
后来闫烨更是从盐政官衙的旧文书上得知,黄衷黄大人任上这十几年,扬州的盐引数量多发了十倍不止。
如今,这些账本却隐隐指向了另一条更让人心惊的猜测。
“你是说,他们将官盐私自偷了出去?”封浮霜打量着手中那册账本。
略翻几页就会发现,其上有不少被圈起来的痕迹。
正是那些老账房从这些账本里查出的问题所在。
闫烨点点头,“郡主不是早有猜测吗?如今这账本不过是将猜想落到实处罢了。”
封浮霜并未反驳他这话,她确实早知道些内情。
她只问:“你确定这账本是真的?”
闫烨答的理直气壮:“自不可能全是真的,不过也只差十之一二,若是能将整条贩盐路子上的人全抓住,那查出他们藏起来的那部分,自然不在话下。”
封浮霜嗯一声,又问:“可查出来那些官盐去哪了?”
这话就叫闫烨没法接了。
沉默半晌,他才道:“正是来请郡主拿个主意。”
“你说。”
“盐量有限,扬州既已经开始缺盐,那那些人偷走的那部分必然是运去了外头。
扬州水陆昌盛,来往商贾众多,且每家必然都携带大量货物,进出时必然经过核查,那些人既然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他们的手续想必是相当齐全的。”
封浮霜若有所思:“那黄大人正是他们这贩盐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环。”
“正是。”闫烨的面色有些冷。
黄衷的死他如今已能确定是个意外,只不过这人是忠是奸,还得小心分辨。
之前听那黄申说他父亲受贿,替人多发盐引,他本是不愿信的,如今的证据却一项项都指向了那位黄大人,不由人不多想。
不过他行事做派却着实奇怪。
私发盐引乃是死罪,他既然敢干了这杀头的罪,又为何要在临了上折子?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难道以为朝廷只会按着他的要求多分些盐矿来,而不会派人来查吗?
封浮霜像是想起了什么,与闫烨道:“你可还记得之前与我说过的,黄大人曾交好的几位友人?”
闫烨愣了下,很来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点了点头。
等回想起那衙役说的几人后,他眯了眯眼,将那人的话复述了出来。
“黄大人为人忠厚,在外面名声极好,因此这许多年下来,在扬州也有些人脉,三五个知己好友还是有的。
其中几个较为亲近的,有涂家的三老爷,桂家的二老爷,但若要说起关系最好的,那还得是漕帮的帮主。”
说这话时,他的腔调颇有些怪,全然是在模仿那日那个谄媚的衙役。
“如此,是不是就能串上了?”封浮霜没在意他奇怪的腔调,只抓住了他话中的几位重要人物。
“涂三老爷如今身在狱中,倒是最好入手的。”闫烨将目光投向了府衙所在,那狱中正关押着涂家众人。
封浮霜却摇摇头,“他不会说的。”
闫烨反应过来才苦笑道:“是下官心急了。”
涂家如今已与定了死罪无疑,多一项罪名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加难看,涂三怎可能在这时候揭自家的短。
“依郡主看……”
封浮霜只道一句:“速战速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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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封浮霜这么一句话,闫烨做起事来更加不讲情面。
他本就厌恶扬州这些商贾欺压百姓,如今一朝得知他们暗地里做的这些事,自然下手更狠。
漕帮的人大半都随船去了京都,漕帮帮主更是一早便没了影踪,他便从桂家先下了手。
一时半会儿得不到他们私贩官盐的证据,他就将其他事挖了出来。
比如涂家与桂家联手劫狱的事。
涂汌如今失踪,但将他救出牢狱的那几个杀手的尸身可还在他手里。
涂家劫狱总共派了两拨人,第一波人只是个试探,约莫四五个人,那几人被截杀后,尸身被闫烨命人放在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