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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戈(2 / 3)

刀兵相向之前,谁又能说那位首辅大人做的不是为了反梁复陈呢?

大雪已在宫墙上积起一层,养心殿前的石台上,尸体横陈,甚至有被落雪覆了一层灰白。

陈长逸不傻,他怎能看不出,即便是范大城领着的这些精锐,也根本不是源源不断的明镜司死士的对手。

败局已定,这盘棋,他下了二十年,却输在了最后一子。

“你从开始就从未对我有过一丝感激,是吗?”

陈长逸忽然开口,养心殿内原本缠斗的裴礼杨铮还有几个前陈侍卫停了下来。

江渐目光微变:“庄主……”

陈长逸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则看着裴倾:“无定,我有时当你是自己的孩子。”

“我父亲埋在乌衣巷谢府的大雪里,你又是谁?”

“你就这样骗我。”

“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

他从最开始就一直知道自己是谁,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长逸仰天大笑。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见裴倾时。

那时那少年一身褴褛,枯瘦惊人,一双眼睛却又分外明亮。

他从关禁闭的监牢中出来时,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却在答应他的要求之后,仍用不太能抬得起的手写下了歪歪斜斜的“裴倾”二字。

那时候陈长逸以为他是谢家奴仆之子,没受过太好的教育,许是只跟着主家的少公子读过几日书,却不知那少年原写得一手好字,那歪斜的两个字,既是身体虚弱,又是故意为之。

谁又会想到,那样一个七八岁稚龄的孩子,竟在饥饿口渴的三天里,便定下了这个长达二十年的复仇之计。

而他不仅想到了,却还在其后的几千个日夜里一丝不苟地践行,直到这个大雪之日。

兵刃声将息,浓重的血腥气味弥漫开去。

宫城一夜尽白,唯养心殿前后,满目猩红。

……

承宁三年冬,梁帝祁珩驾崩,举朝缟素,鸣钟九响。

反贼前陈后人陈长逸于养心殿伏诛,平乱者明镜司李况、内阁裴倾。

*

日光澄明。

大雪已停了有一日,屋内烧了地龙,暖意熏人,又有透过窗子的日光照进来,仿佛那一场雪冬天就过去了,明日就得见春暖花开。

沈明嫣醒来时,祖母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

兵乱那夜,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大雪里受了寒,当夜战事偃旗息鼓,她却高烧了一场。

昨日一整日都是头昏脑胀,偏祁珩驾崩,宫中事务繁多,裴倾每每来瞧她,都不多久又要被人请走。

于是那人干脆着人去沈府,把沈老夫人接了来。

也不知是不是亲人在心里踏实,总之下晌沈老夫人入宫,傍晚沈明嫣的烧就退了,她又在祖母哄着下吃了些清淡食物,今日睡醒方觉好了许多。

“可还难受着?”

沈明嫣坐起身,抱住祖母:“不难受了。祖母可累了?”

老夫人姜氏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道:“不累。若说累,倒是你们才累。那前陈人当年就作乱非常,如今卷土重来,又想夺位,想来你们守住这里殊为不易。”

沈明嫣反应了一下才知道祖母说的是哪件事。

明镜司在这种消息上一向滴水不漏。

除却当日在场的他们几人,外头众人所知的故事,皆是前陈人反叛入京,裴大人与圣上里应外合施以瓮中捉鳖之策,令敌首伏诛。

只是天子亲守上京,却未能躲过冷箭,虽太医院全力救治,但终究殡天。

举国哀戚悼念,沈老夫人自然也在其中。

“是裴大人与明镜司那位九千岁本事大,孙女不过是个添乱的……”

沈明嫣自然不能将真相告知祖母,她伏在沈老夫人肩上,不知为何,轻叹了一口气。

姜氏当然感觉到了,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孙女的后背,就如同十几年前,那可怜的小姑娘没了生母时,被她哄着入睡时一般。

祖孙二人就那样在澄澈的日光中紧紧抱着,沈明嫣便觉得她的心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外头响起叩门的声音。

“姑娘醒了吗?”

沈老夫人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映冬,手里捧着个木托盘,走到内间里来轻柔地道:“方才裴大人身边的裴礼来,送了这身衣裳,说是裴大人送的,姑娘看了就知。”

沈明嫣趿了鞋从床上下来,朝那托盘看去。

瞧了一眼,竟觉鼻子一酸,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那身衣服她自然认识,便是当日她不得不帮裴倾做事时,那人领着她去那宰人一样的成衣铺子内,试的那套最贵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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