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缺苑内,徐茂存此刻正由两个美婢服侍,一边是美酒佳酿,一边摆着几样鲜果,好不享受。
“你说那建川杜家果真来了?来的还是杜元良的父亲?”
“正是。”
屋内立着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戴了斗笠,一副江湖高手模样。
徐茂存坐起身来,摆手让那两个美婢出去,待屋内没有其他人,方才重新开口:“那他做了什么?”
“在市易司大发脾气,我走的时候,还没停下。”
“哈哈哈。”徐茂存大笑,“我就说,杜家在建川也算是名门望族,虽说如今不中用了,只出了一个当主事的杜元良,可底蕴还在,那眼高于顶的习惯就在,怎会满意于一个商贾之女。”
“如今杜家已来人,我们是否要……”
“不急。”徐茂存摇头,“这几个人都从上京来,彼此之间必会照应。按照国公爷的说法,要动手,必要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才是。”
“可现今并没有太好的机会,那裴倾处事圆滑,若要抓他的错处,恐怕不容易。”
“你可听闻这几日坊间的传闻?”
“主上说的可是‘薄情郎’之说?”
徐茂存点头:“此事我着人调查过,最先是梁知州那位夫人心疼沈明嫣才传出来的,哦,如今该称姜嫣。”
“可这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传言自然无用,可若传言坐实了,又岂知会否有什么大用处?”
“主上的意思是……”那斗笠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徐茂存摆了摆手:“你就是太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可收到消息,昨日这位姜姑娘在官署内过夜,彻夜未归。这么看裴倾似乎不介意将那传闻坐实。既如此,我们不若添一把火,也好让国公爷在圣上面前替首辅大人‘美言’几句。”
“主上想将这个消息传回上京?”
“依国公爷所说,沈明嫣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那就是圣上的女人,这裴倾有几个脑袋,便是逢场作戏,就不怕弄假成真吗?”
*
上京,宫城。
御书房内,祁珩闭目而坐。
卜大人一早就来了,也确实解了他些许疑问,只是对如何梦到更多过往,却仍旧没有头绪。
不过他一个观天象的老头,祁珩自然也不会把全部希望都压在那么个老大人身上。
他有了些新的想法,这才同意了许久不见的镇国公郑沥临求见的请求。
郑沥临其实有些紧张,虽然面前的皇帝年纪尚轻,可不知怎么了,自打新政开始大范围推行,他总能从这年轻的梁帝身上看到久在高位之人的影子。
就仿佛,仿佛是先帝回来了一般……
这想法太过可怕,以至于他如今每次面对祁珩,总时不时生出些退缩之意,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圣上,老臣有要事上奏。”
等了良久不见祁珩开口,郑沥临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说。
听见他声音,那年轻帝王才睁开双目,口中发出有些懒散的声音:“说。”
“年节将至,六宫又是一年无主,老臣既得先帝垂青,受命襄助圣上,不得不为此事忧心。原以为圣上待沈家姑娘不同,可如今,那姑娘……”
“她如何了?”祁珩忽然问。
郑沥临抿了抿唇:“倒也不是沈姑娘之过,只是眼瞧着月余,这沈姑娘病了许久,圣上也许等得,可江山社稷万不能等,更何况……”
“国公爷想说什么,大可不必如此吞吞吐吐。”
郑沥临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笑来:“圣上息怒,老臣这也是听来的市井俗言,说是这沈姑娘在平州时,与裴大人……”
“与裴爱卿如何?”
“与裴大人相谈甚欢,”郑沥临偷偷打量祁珩的神情,而后极快地开口,“一见倾心。”
祁珩的目光倏忽一变:“国公爷好像很是关心沈家和裴爱卿。”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郑沥临连忙跪下,“臣也觉得此事荒谬,裴大人何等身份,为人又是朝中无人不知,可圣上,臣心里着急呀。”
他说着,竟又状似恸哭:“六宫无后,社稷不稳,圣上需早下决断。就算是选中了沈姑娘,也总要防备天下悠悠众口啊!”
这郑沥临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传闻已经传开了,若是还不立沈明嫣为后,那等此事再发酵发酵,将来皇后与首辅私通,必成为坊间最喜编排的阴私之事。
这么拖下去,要么用整个皇室的名誉给帝王的宠爱铺路,要么,就只能另择贵女了。
祁珩怎会不明白镇国公心里的算盘,郑家可正有个妙龄的待嫁之女。
“国公爷真是好算计。”
郑沥临大惊:“圣上误会,老臣只为社稷忧心,老臣绝无二心!”
祁珩有些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