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在陵源峰多年,从未觉得禁止飞行,限制传送的护山法阵有何不妥。
剑修锻体,修行就该脚踏实地。
陆续住的地方虽是人迹罕至的一座侧峰,单程也不过两刻钟,平日没觉得多远。
然而此时走来,却觉得格外漫长。
寰天道君找陆续做什么?还专挑师尊不在的时候。
秦时心中焦躁,在护山法阵的禁制之下,接连施了几个传送咒诀,才来到陆续的居所。
四周狼藉一片。
所有山石草木都被暴戾的剑气摧折,乱七八糟横倒一地,纷乱不堪。
激烈交锋的痕迹触目惊心。
柳长寄身为一峰之主,成名已久的元婴剑尊,竟然同一个弱不禁风的筑基修士动手?!
这等寡廉鲜耻之事……自己是不是也做过?
秦时咬了咬牙,朝野草凌乱倾倒的小道追去。
过了半刻钟,一心期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他再次掐了传送法诀,总算将人拦下。
“不知寰天道君要带我师弟去往何处?”
秦时立在小道中央,将道路劫断。
见柳长寄擒着陆续脉门,强行拉着人走,他胸中蓦地爆燃起一股无名心火。
寰天道君霸道恣睢的做派天下皆知。但陆续是绝尘道君的爱徒,他怎么敢!
寰天扬起嘴角,哼笑道:“除了寰天峰,还能去哪?”
这是通往寰天峰的山林小道。
陆续没想到秦时会赶来。但他此刻该怎么说?
“师兄,救我”?别了吧。这句话他实在喊不出口,只能默不作声待在一旁,竭力拖慢寰天道君的步伐。
秦时强忍着心中怒火:“不知我师弟何处得罪了道君?我这做师兄的先替他赔个不是。还望道君将他放开,等我师尊回山,再同道君商议如何处置。”
“他没得罪本座。”寰天道君笑意傲慢,“还有,他不再是你师弟。本座要带他回寰天峰,收他为徒。往后陆续是我寰天峰弟子,和你没多大关系。”
什么?!秦时心中一惊。
柳长寄这是发的什么疯?
“经过我师尊同意了吗?”陆续是师尊的心尖肉,他怎么可能同意。
“你师尊不在。等行完拜师礼,本座自会告知于他。”
说什么胡话!秦时心中暗骂。这不就是先斩后奏。行了拜师礼,结了师徒契,生米煮成熟饭,还有什么好说。
他决然鹤立在小道中央:“此事我定夺不了。如今陆续仍是我师弟,还望道君不要故意为难。”
“故意为难?”柳长寄哈哈大笑,“秦时,你素日和陆续水火不容,相看两厌。他投入本座门下,你该高兴才对。”
秦时一怔。
他以前确实不喜这个师弟,也想过有朝一日,师尊能将他逐出师门。
森罗剑不需要如此废物的传人。
然而如今……
他们陵源峰最漂亮的摆设,岂容他人染指。别说师尊,他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陆续却从秦时的瞬间怔愣中,看出了他的动摇。
——寰天道君一语中的,秦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若离了陵源峰,受益最大的就是秦时。
没人再阻止秦时下毒暗害师尊。他也不用再耗费时间,思忖如何掩人耳目,朝自己下手。
陆续暗叹一口气。
秦时阻挡寰天道君的戏演足了,师尊回山问起,也有了说辞,毕竟寰天道君身为一峰之主,地位和辈分都要高上一头。
戏码足够,该让路了。
至于自己如何逃脱,还得另想办法——虽不知有何办法可想。
秦时并未如陆续预料那般打道回府,依然盛气凌人,形若门神般长身玉立在原地。
他扬起嘴角,假意恭维中带着要笑不笑的阴阳怪气:“矮子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寰天道君怎么也同那些吠形吠声的庸俗之人一样,听风就是雨?”( )
陆续顿时有些傻眼。
秦时明嘲柳长寄不辨是非,人云亦云,还暗讽他是狗。
自己平日虽也没少被秦时冷嘲热讽,但他对着柳长寄指桑骂槐,听着也挺解气。
他难得一次,默默给大师兄点了个赞,又听见对方继续道:“我和师弟情同手足,伯歌季舞埙篪相和,哪有什么相看两厌。”
“道君身为元婴尊者,不顾脸面欺压一个筑基弟子,若是再这般为老不尊,也别怪我为幼不敬。”
陆续惊得目瞪口呆,按捺不住在心中说了句至高无上的感叹:卧槽。
秦时面不改色,说和自己兄弟情深。这幅道貌岸然的坦荡,挑不出半点惺惺作态的虚情假意,几何以假乱真。
君子善诈,口蜜而腹剑,在他身上演绎到了极致。
如若不是事先就知晓秦时对师尊暗藏已久的觊觎之心,以寻常人的角度来看:
秦时在给师尊的茶里下毒?
绝无可能。无人会信。
就如他此刻宁愿得罪寰天峰主,也义无反顾地袒护自己。
要不是往日他弱到秦时装都懒得在他面前装,就凭秦时最近对他和风细雨的态度,说一句师兄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