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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2 / 3)

即,人们只是对我毫无掩饰的出现感到惊诧,并非恐惧。

没有人因为我的出现而拔腿就跑。这在以前看来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这些细节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来到了我的目的地。

那座整个安宁村唯一不用茅草加黄泥堆起来的,而改用青砖黛瓦修筑的建筑。

粗略一看,左右雪□□墙,下面砌着虎皮石,顶上筒瓦泥鳅脊。正中朱红广亮大门白石莲花阶,牌匾紫红花梨木,上刻三个清秀小字镀金边,书道“安宁居”。

它属于这座村里最尊贵的人,传说中的那位先知巫女。

无人知晓她的真实名姓,而这里是她的隐居地。

我虽未直接见过她,但她名扬千里,整座村里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黄口小儿,都对她崇敬有加。甚至有人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也要来求她一见,指点迷津。

传说她能通晓天意,预知天时,破除灾荒,驱赶时疫。还能随口道出一个人的来路,指明归途。断言极准,从无错漏。

我平常所看的话本子,也大多来源于她所收集。

当然,取得过程并不算太光明。

昨日我来时,这里还是破败的,大门被紧紧封死,推动不得,门楣腐朽破败,沉了厚厚的一层灰。我甚至按着我的老法子翻墙进去瞧过,只探得内里也是空荡冷清,无人居住。

可是现在,朱红色的大门焕然一新,上头好端端地顶着“安宁居”三个字,仿佛昨日新刻,发散着金亮璀璨的光。

进,还是不进?

我嘴唇微抿,站在门前犹豫不决,迟疑着抬手。

只是我的手指还未触及门板,就听见“咿呀”一声。

门开了。

我一怔,不自觉地迈开腿,走了进去。

里边还是和从前一般,白石铺路,游廊曲折,千百翠竹掩映庭院,下缀奇花异草,溢出淡淡幽香。

我一步步地穿过并不陌生的中庭,正要踏入前厅一探究竟,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若即若离的苍老气音。

那声音很虚浮,却又十分沉重,像是散在空气中的一层烟,又像是来自大地的沉吟,将人包裹其中,动弹不得。

“到谷仓来......”

她说。

我并不记得我有进入过这座宅子的谷仓,但我记得,院子后边有一座房间门上常年挂着沉重的平填珐琅重金大锁。

想来谷仓该是那里罢。

而当我推开那张厚重的雕花木板门时,我的神情瞬间凝滞了。

房间里昏暗空荡,扑面而来的老木的腐朽气间杂着潮湿的稻谷味,令人作呕。

两盏烛灯中烛火飘摇,忽明忽暗,是整个幽暗房间中的唯一光源。

一位白发老妇正盘腿坐在堆积的稻谷上,手结定印于脐下,看样子正在打坐。

她的银白色的头发全部披散开来,从高高的谷堆上一直垂到地下,不可避免的沾染上许多杂草,十分毛躁。

而她干瘦凹陷的脸颊在头发遮挡的阴影下若隐若现,一条条深不见底的沟壑爬满全脸,眼眶深陷,眼球被一层薄薄的眼皮盖住,更显突出。嘴唇薄而嘴角向下,唇面发紫,一副实实在在的濒死像。

在两簇微弱火苗的幽暗光线映照下,我看清了整齐叠放在她两侧的东西,寒气瞬生,直冲天灵盖。

那是数十张等人长的人皮像,从头到脚,细致到连头发丝都与真人一模一样,表情生动,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好像随时都能活过来似的。

再仔细一看,最顶上那张,竟然是昨天那因为一阵妖风而离奇失踪的老道!

那人皮还披着染满血的道袍,张牙舞爪,满脸怒容,与昨日消失时的神情动作分毫不差,却只剩下了风干的薄薄一片,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进门之前在心中打好的腹稿此刻又被我咽回到了肚子里,脑子里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在谷堆上盘腿而坐的老妇被我推门而入放入的光线闪了眼,倒是醒了,缓缓睁开眼皮,抬头道:“你来了。”

波澜不惊的语气。

她知道我?

我嘴巴微张,却未能出声。

那老妇见我不说话,像是早有预料,微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这些年,那些话本,你看的可欢喜?”

我脑中一嗡,没想到我自以为的天衣无缝的顺手牵羊行为竟都被人家看在眼里。

实在是胆大包天。

我尴尬地一拍脑袋,扯着嘴角道:“诶,这都是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才一时犯傻,现在我已经知道悔改了。真的。”

想了想觉得不够真诚,又继续厚脸皮道:“我真知道错了。您看,今天不就是专程来给您赔罪来了吗?”

可老妇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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