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寄桐朗朗一笑,一手将她的手握住,一手穿过腿弯,稍一使力,便将晋玹抱在了怀中。
然后他稳稳站起,泰然自若:“师妹忘了?师兄失忆了。”
晋玹因着他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羞恼。谢寄桐瞅见,又玩味开口:“凡不凡我不知,”
“我只知师妹现在要和我一同赶路,师妹可高兴?”
晋玹听出话里的小刺,却不甚在意。
谢寄桐料想晋玹应是怒目而对,抑或直接不理。却不想晋玹默了一瞬,声音冷静:“师兄误会了,我只是不喜被人抱着罢了,”
“我不解的是,今日我如同废人一般,师兄为何肯帮我?”
谢寄桐轻笑:“师妹此言差矣。瞧你反应,今日你昏迷时应是还有意识……那你当知,废人不至于,元菩大师施针,几个时辰你便可以行动自如。”
“而我助你,是我身为师兄之责任,师妹也不必有负担。道观内人人都想助你,我最是名正言顺罢了。”
晋玹听得怔愣,抿唇不语。
既已暴露武艺,话语间,谢寄桐施展轻功,又行数里。
夜色里,有一青色衣袍疾疾掠过,隐约可见有衣摆自怀中散落飘摇。远处依稀可见房屋,离水镇就要到了。此时天色阴沉,已有雨珠二三滴落。
“师妹可知王大年家住何处?”
晋玹窝在他的怀里,轻轻摇头,又意识到他在赶路,看不到,于是低声开口:“不知,但我听闻他现在是离水镇最大的富商……”
谢寄桐停在一座屋顶上,环顾四周,心里有了主意:听闻王大年此人行事高调,想必只寻镇上最华丽的宅子即可。
他轻轻触地,如鸿雁般飞掠而起,眨眼便穿过数个巷道,落在一座宅子前。
“到了。”
晋玹仰头去看,屋檐高耸,门楣精雕,缀着的两个灯笼此时仍在盈盈发亮。确是王大年的作风。
谢寄桐踢起地上两颗石子飞向门环,想着此时众人皆在熟睡,要是无人听见,不若直接翻进去算了。
出乎意料的是,就这两下清脆的响声,院内真亮起了火把,脚步声渐渐靠近,师兄妹二人听见有人高声问:“可是戚姑娘与谢公子?”
厚重的大门逐渐从内打开,看见谢寄桐怀里的人,门房露出一丝笑:“果真是,二位里面请!”
谢寄桐抱着晋玹,随他迈入门内,门房又说:“玄清子道长申时已遣过地精送信,是以老爷让我守着……嗨,这么大的雨,二位怎来的如此之晚!”
谢寄桐没有出声,晋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没有答话,心道这遇山匪之事不必再讲,免得让人担心。
门房也不在意:“我去知会老爷,先让小厮带二位去歇息吧。”
晋玹一听,拽拽谢寄桐的衣袖,示意他拦住门房,又急急开口:“不可!明日……”
她本想说明日再叫也无妨,谢寄桐却悠悠截住她的话头:“师妹,想必王老板一直在等着,这不算麻烦。”
晋玹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转而又有些懊恼,眉头微紧:自己真是愚钝!
谢寄桐瞥到怀里人的小动作,想的却是:这师妹不爱麻烦人倒是真的……
此时刚过寅正,虽是春日,屋外却也雨势磅礴,檐上雨线垂成道道帘幕。
二人来的及时,并未被雨浇淋,客房内却因着半开的窗扇,散发着淡淡的泥土味。
晋玹被谢寄桐轻放在榻上,忽然觉察:自己能动了!
是了,方才拽着谢寄桐袖子时,身体就应该恢复了。
歪歪脑袋抬抬胳膊,除了些许滞涩,倒也都无痛感。晋玹第一个念头竟是:终于不用再被抱着了。缓缓吐了口气,心中轻松很多。
“师妹既然能动了,那就先喝点水吧。自你昏迷后滴水未进,大师嘱咐我说你醒了就要给你喂水……”
谢寄桐拿过桌上的茶壶,倒杯水递给她,“只不过出来的急,水囊不在,只好作罢。现在也不迟,喝吧。”
晋玹伸手接过,低头小抿一口,余光瞥见屋外逐次亮起火把,王大年笑呵呵走进屋内招呼二人:“戚姑娘别来无恙啊,王某也久仰谢公子大名了。”
谢寄桐打量此人,眉弯眼笑,像一尊弥勒佛;墨绿襕衫,将将遮住凸起的肚腩。他疑惑,看向晋玹:难道我很出名吗?何来的久仰?
晋玹对他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站起来先对着王大年回礼:“叨扰王老板了,在下先谢过!”
王大年“哈哈”笑了两声,摆手:“戚姑娘还是如此见外!能帮到你们可是我王大年的福气啊!”
“戚姑娘身体现下可好?余下的事天亮再说不急,二位先好好歇息。”话毕带着人出去了。
客房外灯火随着王大年的离开逐渐黯淡,房内烛火却还明亮。
晋玹这才转头看向谢寄桐,低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