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手?”
云尚见他点头以为他不想多言,人已离开,听到这声询问头也不回,抬起背在腰后的手,拿着扇子摇了摇。作潇洒姿态,看样子是有能力处理好。
北忻在塔上静站了一会,从他这个角度望去,能将明镜台这座楼阁尽收眼底。
他在这个楼里住了几千年,从咿呀学语到懵懂少年再到游历三界,他一直以为那是苦修,但真相是那么的不堪。
费尽心力,在赐福中专为他一人设寂灭阵法,只为让他消亡。
世人眼里的赐福,是那位大成境者特制的牢笼,独囚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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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内,北忻盘坐在蒲团上。
他的眼眸如一潭死水,看不见暗波,手里的香丸仍被他磋磨着,整个人安静又冷清。终于他有了动作,朝锈迹斑斑的香灰鼎里拨入一颗香丸,他冷眼见升起袅袅青烟,这才将其余下几颗收进匣子。
他阖眼双手置于膝上,面前是鎏金色的巨幅“静”字,嘴里念着清心咒。在昏暗的经室里,静谧的死意从他身上往外弥漫。
在青烟里,他回到了上辈子。
那时的他蓄好了青丝,穿戴着天帝之子本该着的玄衣纁裳,眉目温润的立于高台之上,来往宾客皆是欢声笑语。位于他之上的天帝天后衣裳华贵,却不见舐犊情深,他们说:“北忻自小离开天界,愿舍自身入法教,效仿阆弦大义。”
后来占卜有异,谣言四起。
最守礼法的北忻殿不顾礼法跪在南天门数日,鲜血浸入一身玄衣,布泽可见水光,纁裳色泽也越发妖冶。
他期盼的未曾出现,他的父皇冷漠如神祇,母后面目狰狞。
“你就不该出生,死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他被父亲母亲抛弃在审判台上,他的好友云尚,往日里潇洒俊逸的少年郎,为救他,死于台下。而他于天雷阵阵,乌云密布,狂风骤起之日被三界精兵精将被射成了刺猬,血尽而亡。
他的生身父母到死都不曾出现。
他守护的三界变成一把尖刀,刺向了他。
浮生万物,神陨仙灭,万物归墟。
他的尸骨被肢解成数块,抛入上古禁地浮生岛,最后一丝残魂也要用上古术法毁灭。
他们都要他死。
可他偏偏活着。
他一向自诩修行修的是普度众生,可坦然赴死,但还是度不了己。
大滴的汗水从北忻头上冒出,汗珠划过他紧缩的眉宇,落入衣襟。片刻间,衣领已是汗涔涔一片。
他的背影没有变化,是寻常打坐念经的寻常坐态,宽大法袍下手掌忍不住抽搐颤抖,背脊单薄僵硬。箭羽穿破空气发出铮鸣声,穿过他的身体,穿透了皮肉,摩擦着骨骼,这具身体明明还未遭受,但却浑身发痒,如蚂蚁噬骨。
这样的瘙痒,自当他重生那日起便日日缠绕他,他疼的额角青筋泵出,仍咬着牙关,不曾大声喘气。他已经习惯了,他也应该习惯,被父母抛弃的人,三界公认不祥之人,就应该像暗沟里见不得光的虫,苟延残喘。
可凭什么?
上辈子他做错了什么,要被所有人抛弃。
北忻如是问,朝上的手掌倒扣在地上,他眼神像个受伤的小兽,不到一会便有猩红溢出唇角,他的异样让待在灵界的离阳冲破禁制而出。
浑身浴火的金乌鸟啼鸣,落地化成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主人,主人你醒醒,不要再自残了,快停下。”
他带着哭腔的呼唤并没有让北忻停下动作,倒是慌乱中踢倒了地上的匣子,身上还未熄灭的火焰将檀香丸一把烧成了灰烬。
北忻感觉自己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脚踩着碧色湖水,步伐越发沉重,只有咬着舌尖才不会溺亡在这碧色的波水里。倏然鼻端染上一缕檀香,他紧绷的肌肉慢慢松懈下来,呼吸渐渐平稳。
待香燃尽,他缓缓睁开眼。
一旁的离阳惊喜出声:“主人,你醒了!”
他眸子的绯色还未褪去,显然刚才又让他担忧了,北忻见状想道一声:“无事。”喉咙干涸发涩,久久开不了音。
“主人,你别说话,喝口水。”离阳贴心地端来茶杯,示意他喝一口。
北忻伸出手,上辈子被射穿的手心现下肌肤完好如初,并不见损伤。他敛下眼中疲惫,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冲刷着口腔里的血腥味。
离阳还想再给他倒上一杯,他抬手按住他的手臂,嘶哑着声音问:“方才可是做了什么?”
离阳回忆着:“我见主人又陷入异梦里,着急冲破灵界,然后主人就醒了,不曾做过什么。”
北忻垂眸看着地上掀翻的匣子,见四周有残余灰烬,指尖轻轻沾上少许。他掀开香炉顶盖,摸着边缘的灰烬,摩挲着。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又重生到了百年前,只知这檀香果然与他死前闻到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