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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难(1 / 2)

仲夏时节,含碧行走在朱红宫墙两侧的甬道之上,花芜替她撑了一把油纸伞,遮蔽了大半日光。

行至重华宫,郁郁葱葱的树木上传来蝉鸣,虽有命宫人负责捉蝉,这蝉却怎么也捉不尽。

进门前,花芜替含碧整理衣饰,“这淑妃娘娘这个时候传召昭仪,恐怕没安什么好心。”花芜在一旁道。含碧倒是一派淡然,“在外面需谨言慎行,教过你的都忘了?”

花芜便立刻噤了声,含碧如今虽受宠,只是昭仪这位份除非她沾赵砚的光,也是没有轿辇可供驱使,不然二人也不至于一路步行至重华宫了。

一入重华宫,只见其间金碧辉煌,摆放的器物皆是上好佳品,正中放着一尊玉石观音,玲珑剔透,看来无论是不是装样子,淑妃总归是信佛的。

淑妃坐在主位之上,含碧行了个恭谨的礼,花芜也学着行礼,倒挑不出什么差错。

淑妃便面上带笑道:“我想着崔昭仪进宫如今都未曾见过,这才传召昭仪前来,昭仪不会介意罢?”

“哪里,能面见淑妃娘娘是妾的荣幸。”含碧亦含笑道。淑妃命一旁的锦夏前去斟茶,又赞道:“今日一见,才发现昭仪当真是冰肌玉骨,倒衬得我们这些人人老珠黄了,陛下不来见也是情理之中。”

含碧便惶恐道:“妾不过蒲柳之姿,何况娘娘如此端庄尊贵的身份,怎么能与娘娘争辉呢?陛下不过是瞧着妾可怜,这才召幸一二,娘娘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淑妃听出这话中的挑拨之意,并不接话,转了话题道:“瞧我,一高兴就把正事忘了,听说昭仪呢从前在寺中为国祈福,想着也是笃信佛教的。正巧盂兰盆节到了,宫中宝华殿内需要手抄些佛经祈福以表诚心,不知道昭仪愿不愿意?”

含碧望着面上带笑的淑妃,只觉此人实在是口蜜腹剑之辈,替宫中祈福这顶帽子压下来,含碧若是不答应便是落人话柄。

何况,她早就听说过,皇后如今虽然还维持着体面,这位淑妃却极想得协理六宫之权,不是含碧如今可以得罪起的人。

“为娘娘分忧,自然是愿意的。”含碧十分温驯答道,恰逢锦夏奉来茶水,淑妃抿了一口缠枝莲纹盏中的茶水,“那请昭仪今日便开始抄写罢,毕竟时间紧急是不是?”

含碧应了一声,带着花芜退了下去。淑妃面上自然是十分愉悦,锦夏便道:“娘娘,这崔昭仪看着性子也太软了。”

淑妃今日手臂上戴了一只金色的钏环,她抚摸着上面镶嵌的宝石与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蝴蝶,“她不像皇后有母族傍身,也不像我一样是宫中的老人,这个亏她便只能吃了。”

“那,娘娘不怕这崔昭仪告诉陛下吗?”锦夏有些疑惑,淑妃轻笑一声道:“这件事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她若是告诉陛下,陛下也不会为了她责难于我,毕竟供奉佛经这事情年年都有。”

见过含碧之后,淑妃本就有些倦怠,轻轻打了一个呵欠道:“我先睡一觉,晚膳再来唤我。”

锦夏闻言便退了出去,又轻手轻脚关好了门窗,将夏日的蝉鸣隔绝在外。

昭月殿,含碧先是沐浴了一番,又披着头发让花芜替她用锦帕仔细擦拭。含碧对着一扇屏风,屏风上绣着成簇的石榴花。

含碧喜欢石榴这不是什么秘密,昭月殿内众人皆知,只是都以为是她因石榴的寓意多子多福才如此爱重,不知更深的原因。

待到头发擦拭的差不多了,含碧便命花芜与一旁的凝枝去拿笔墨纸砚来。含碧就在昭月殿的书案上抄写起佛经来。

她字迹十分娟秀,一笔一画一丝不苟。花芜与凝枝怕搅扰了她,都在殿外候着她传唤。书案正对着窗外,可以看见外面如火的榴花,含碧抬头一时出神,一滴浓墨落在纸上,浸出大片墨迹,叹出一口气这纸不能要了。

榴花依旧如火,只是一袭白衣的身影分外惹眼,穿行其间。

沈琢望向在前面引路的内侍季易,此时他们正要穿过昭月殿附近那些榴花,只是在沈琢看来,这风中摇晃的榴花却宛若谁的血泪。

季易见沈琢顿了顿脚步,似是在看这花,便解释道:“听闻崔昭仪喜欢这榴花,陛下便特意命人自上林苑移栽过来。”

沈琢并未再说什么,穿过大片榴花之后,又经过太液池,便到了紫宸殿。

沈琢缓步入殿时,炉中燃着瑞龙脑香,皇帝正伏案批阅着奏折,见他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道:“沈卿来了?”

沈琢连忙行礼,“见过陛下。”如今的皇帝赵砚有些年轻,着明黄常服,颇具威严。眉眼有几分肖似先皇的模样,可不知为何沈琢总觉得这是位与崇尚垂拱而治的先皇完全不同的帝王。

“沈卿不必多礼。”赵砚十分温和道:“若要细细论起来,这次才算我与沈卿正式见面呢。”

沈琢在外任柳州节度使时便听闻先帝去世,只是后来才被召回京城,他知道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召回他,只是他一时也不知道对方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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