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都去了,小山自然也一同陪着。
楚珩身后跟了两名随从,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再加上他身上佩戴的玉佩等物,明月暗道,这人定然出身不俗。
几人下了山,直奔城中的云来客栈。
此时已过了晌午,楚珩吩咐小二备上一桌酒菜,用过饭后,他方引着江年安去楼上。
还未到房门口,便听到阵阵丝竹管弦声传来,夹杂着歌女低柔婉转的曲调。
楚珩无奈道:“我爹最喜欢热闹,哪怕是在病中,也要找歌姬们唱曲儿解闷。”
明月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大腹便便、富态十足的胖老爷,却在看到门后的男子时登时愣住。
那人身形高瘦,穿着一袭白衣,神态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俊美的脸上挂着迷离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搭在膝上,和着歌姬的曲调轻轻扣着。
这、这人是楚珩的爹?!
明月难掩惊诧,他看着也不过三十多岁,怎么会这样?
楚珩恭敬地叫了声“爹”,而后介绍道:“爹,这位是江年安江公子,是孩儿今日结识的朋友,他听闻爹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你又认识了什么狐朋……”楚矜悠悠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江年安身上时,倏地凝住。
他眸中闪过一抹错愕,“你、你娘叫什么?”
江年安盯着他,“家母姓江,闺名意卿。”
楚矜微微怔然,喃喃道:“江意卿……可是陵城江家?”
江年安眸中骤然掀起波涛,冷声问:“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娘?”
楚矜从榻上起身,来到江年安面前,细细打量着他,忽地大笑起来,眼眶却隐隐发红。
“当年我云游四海,在去蜀州的路上遇见了你娘,我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她已有了良人。我对她难以割舍,便扮作采花贼将她掳走,将她囚在花海湖畔的精舍中。”
“我们朝夕相处一个多月,我对她温柔小意百般怜惜,可她还是执意要走,我便只得送她回去。”
“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怀有身孕,若不然我定不会放手。”
楚矜泪光盈目,“你娘她……可还好?”
江年安眸色几变,“我娘她早已经死了。”
“什么?”楚矜神色一怔,“意卿她怎么会?难不成是那个人待她不好?那她、那她为何不来找我?”
他低声呢喃,“我明明给了她一件信物,也告知了我在京城的住处,她若是想来,就定会找到我的……”
江年安盯着这个与自己颇为相似的男人,“我娘她喜欢过你吗?”
楚矜面露苦笑:“她从未说过喜欢,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并非没有动心……”
“那她为何还执着要走?”
楚矜张了张口,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旁的楚珩怪笑一声,道:“我知道,定是当年我爹太过风流花心,留不住江姨的心。”
他倒是改口得快。
楚矜只扫了他一眼,并未否认。
江年安心绪复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与周云重逢之前,他一直不解为何爹会如此苛待他们母子。
听罢周云所说后,他又时常对娘亲感到万分愧疚,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采花贼父亲心生怨恨。
可到了今日,得知眼前这个风流男人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突如其来多了许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
纷乱难安之际,一只温软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侧过头,便看到明月那张白皙明秀的小脸,杏眸乌黑莹润,溢满柔情关切,她对他粲然一笑,轻轻晃了晃他的手。
不要怕,有我陪着你。
少女没有张口,江年安却似乎听到了她清脆娇嫩的喉音。
他心中蓦地一定,将她的手紧紧包在了掌心。
身后的小山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目光凝在姐姐与年安哥交握的手上,他整个人都被震得说不出话。
直到走出客栈后,明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缓缓回过神来,眸光滞涩地看着两人。
“你们……怎么会……”
江年安大大方方地握住明月的手,笑道:“我喜欢姐姐,对她死缠烂打,她才松了口的。”
“别乱说!”明月脸色微红,有些窘迫地看了眼呆住的弟弟,解释道,“小山,我、我们也是日久生情,没想瞒着你,只是还不知如何与你说。”
小山呆愣片刻,“你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吗?我怎么全然不知?”
“没有,也不过是近期才……”
“哦……”
震惊过后,先前许多让人心生疑惑的地方便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年安哥在外面看病不归时,姐姐如此魂不守舍,怪不得他总是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似乎萦绕着什么秘密,气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