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昀香斋。
谭辛被释放之后回到昀香斋忙不迭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连几日提心吊胆又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待着,一回到家里整个人松懈下来觉得困倦至极。
晚膳也没用,早早地就入睡了。
半夜一阵寒风被迷迷糊糊吹醒,谭辛还未来得及睁开双眼,身后暖和的被褥里凉飕飕的钻进一个人。
谭辛扬起嘴角,“四爷当我是什么?白日不见你理我,让我自己坐马车回昀香斋,晚上倒自己寻来?我是这种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并未等到来人回应,他愣愣地坐在那,半天不见动静。
谭辛想是不是玩笑开过了,“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每说一句对不起,环在谭辛腰上的手臂就紧一分,“我没有其他办法。”
“你是不是要勒死我?放手,我透不过气来。”
谭辛想转身抱他,“别回头,辛儿,我很想你,但我没脸见你。”
宋明璋如此道歉,谭辛心中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她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有些事是天意,你我不能强求。”
“我不想听你说这话,什么叫不能强求?你我怎么叫做强求呢?”
谭辛真是哭笑不得,“我是该生气的人,怎么你反倒生气了?”
宋明璋只抱着她,不说话。
“额头上怎么了?被谁给欺负了?”
黑暗中宋明璋握住谭辛的手不回答。
“伤口处理了吗?给我看看。”谭辛掀开被子想起身点灯,可宋明璋死活不让她下床,仿佛只要她一离开自己怀抱就会消失不见似地。
今日卯时皇城城门一开,宋明璋就进了宫,站在文华殿门口等着见宋毅。今日的雪下得尤其大,一步一个脚印印在长长的砖地上,可宋毅一直都没见他。
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双脚都冰凉麻木。
前几日宋毅被宋时微气得不轻,这几日太医悉心调养已经大有好转。赵海像今日一样一直伺候在他左右。
赵海端了一碗汤药过来,“陛下,该喝药了。”
宋毅微微皱眉,权当没听见。赵海也不再继续催促,“陛下,四皇子担忧陛下身子,已经在外站了几个时辰,是不是让他进殿请安?不然该冻坏了。”
这句话宋毅听见了,他嘲讽地朝门帘的方向看起,一针见血地说道,“他哪是来给我请安的,他是来给别人求情的。”
赵海笑道,“是,四皇子宅心仁厚。”
“可朕偏偏就是不喜欢他宅心仁厚,要他心狠手辣,若是将来……”
赵海自然是最知道宋毅心思的人,他说道,“孩子总是会长大的。陛下现在不就是在教四皇子心狠手辣吗?用他的宅心仁厚去心狠手辣。”
宋毅老眼扫视赵海,赵海立刻跪在地上,“老奴说错了话,望陛下责罚。”
宋毅笑骂道,“你这只老狐狸倒还真是清楚朕心中的想法。罢了,你去宣他进殿。”
“老奴遵旨。”
“儿臣参见父王。”
宋毅没让宋明璋平身,他只能跪在地上。
偌大的殿内传来一句问话,“你去见过你皇兄没有?”
“回父王,我去了牢里没见到人,九弟的人又围了东宫。”
“是朕让他围的,你贵为皇子,大牢这种地方以后还是要少去。”
“父王,儿臣想替皇兄讨个恩赦。”
这样直白的话真让站在一旁的赵海替他捏一把冷汗,宋明璋不是不会虚与委蛇,但他却觉得自己的这位君父就喜欢自己直来直往,若是背着他搞什么小动作反而会遭到猜忌。
宋时微就是不明白这点才会中了宋庭芝的诡计。
宋毅又好似没有听见反问道,“老四啊,听赵海说你在殿外等了许久?是有事找朕?”
“儿臣挂念父王身体,特来请安。”
“亏你孝顺,起来吧,来人赐座。”
“谢父王。”
赵海在宋毅的授意下双手将宋时微的口供呈到宋明璋面前,宋毅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宋明璋的面部表情,说道,“你先看看你皇兄做了什么,再决定是不是来替他讨恩赦。”
宋明璋看着托盘上的一份供词并没有打开,又跪了下去,说道,“这……这是九弟办的案子,儿臣就不看了。”
“朕让你看,不碍事。”
宋明璋跪在殿中,上半身笔直挺立,话语虽然温柔平静,但口气却是毅然决然,“请父王恕罪。”
“你何罪之有?”
“儿臣抗旨不遵,不会看自家哥哥的口供。”
宋毅口气不善,“为什么要抗旨?难不成太子的这件事你也牵扯其中?”
“启禀父皇,因为他是我哥哥,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即便兄长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