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瞒不住,当朝天子推行儒政,而他居然在治理渡津府的时候用了法家思想,这件事夸大了便是藐视君恩。
与其等别人状告,不如他自己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闻言,皇帝顾长瀛露出一道温和的笑意,虽然年近四十,可这位陛下看起来仍旧是英姿勃发,身上再无当年在冷宫艰难求生的小心翼翼,他问道:“爱卿有话不妨直说,你觉得朕派哪位皇子比较好?”
“回陛下,太子是正统出身,堪当大任。”
堪当大任,这位太子是什么德行,顾长瀛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草包一个,整日里浪迹花丛、耽于酒色,没有半点才干,嗤笑一声,顾长瀛轻蔑道:“裴爱卿是在同朕说笑吗?”
裴钰长身玉立站在书案前,听见这话,他微微弯腰恭敬道:“臣不敢,太子虽然资质平庸,可到底也贵为太子,此次让太子南下平寇,可以震慑其他皇子,陛下如今正处于鼎盛时期,诸位皇子却时时明争暗斗、想要争夺太子之位,也是时候敲打一番了。”
御书房中一片安静,裴钰这番话很是大胆,甚至称得上是以下犯上,句句都在皇帝头上动土,谁不知晓先帝病重时,夺嫡之争是何等惨烈,顾长瀛自然是不愿意成为第二个先帝,没有一个帝王会希望有人夺权,即便那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天家亲情淡薄,比起权利,骨肉算什么?
顾长瀛多的是孩子,甚至自己曾动手处死了至亲骨肉。
比起至尊权力,一切皆可割舍。
至爱、至亲什么都不算。
顾长瀛知晓裴钰说的是实话,他原以为裴家世世代代都会是烂泥,没想到现在倒真是出了一位将相之才,沉思片刻,他便同意了裴钰的说法。
君臣二人又交谈片刻后,陛下便让裴钰退下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还不到午时,裴钰坐上马车准备回世子府,他是故意推太子顾长明去江南渡津府的,若是没有猜错,背后正是太子在推波助澜渡津府的匪患。
他回京城收到了许多拜帖,可却全都拒绝,如此明面上看是得罪了许多人,但实际上谁都不亲近、便是谁都不得罪。
唯独与太子顾长明关系是真正交恶。
顾长明草包一个,并不值得忌惮,只是他的生母是皇后,母族是将军府,当年正是迎娶了将军府的千金杜念,顾长瀛才能在关键时刻夺嫡成功。
只是现在将军已有六十余岁,仍是牢牢握着兵权不肯松手,与陛下顾长瀛相互猜忌,迟早都是你死我亡的结局。
老将军杜鉴明中年丧子,只有杜念这么一个嫡孙女,儿子战死在疆场,先帝仁慈、给予了将军府无限殊荣,可惜日子久了,杜鉴明就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
在他看来,太子愿意拉拢裴钰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可裴钰居然不识好歹,甚至还敢动手打太子,无异于是公然挑衅将军府。
既然无法拉拢,那就索性毁了。
裴云今日也没闲着,早就派人去打探渡津府的事情了,守在皇宫外等到散朝的时候没有看见世子,他还以为世子是受到了牵连,如今看见世子总算是出来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忙不迭走上前迎接世子,此时皇宫外除了值班的侍卫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但是想到隔墙有耳,裴云便想着等回府了再向世子爷禀报。
世子上车后,裴云便驾着马车离开了,谁知回到世子府刚下马车,主仆二人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一位和尚。
听见马车停下的动静,那位大师转过身,竟然是白玉寺的明空大师。
见到明空大师出现在这里,裴钰神情并无半点意外,府外人多嘴杂并不方便谈话,二人索性到书房中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