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抬首看世子的神情,只是在余光中看见那只手,手指修长如玉、不紧不慢拨弄拇指上的玛瑙扳指,一下一下像是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又想起了世子从前说过的话,让她不要撒谎。
禅房内静悄悄的,秦明殊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压迫感,一而再再而三被世子敲打,有些信口拈来的话语就连说出口都变得分外艰难,她不喜欢撒谎,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忍着心慌,她眉眼低垂嗓音轻柔道:“世子,奴婢与表哥只是兄妹之情。”
睫毛颤动的像是蝴蝶翅膀,偏偏她自己还意识不到。
裴钰饶有趣味看了她一眼,倒是懒得同她计较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他轻笑一声,云淡风轻道:“原来只是兄妹之情。”
旁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她既然说她与那表哥是兄妹之情,那从此以后就只能是兄妹之情。
明明是清淡的语气,可秦明殊却莫名从中品味到了一丝别有深意的意味,不等她分辨清楚世子话语到底是什么含义,世子便让她退下了。
等她离开后,裴钰才坐在书案边拿起雪白的宣纸看了一下,他将宣纸整理好后就放在了一旁,转而从书案下面的暗格中找出一枚小印章,在宣纸偏下的落款处按了一下,“明空”二字就印在了上面。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翻看起一旁的书册。
等到裴云用完膳回来的时候,世子便吩咐他找人将抄写好的佛经送到宋老夫人手上。
那厢宋老夫人一病不起,京城总的流言纷纷扬扬,且府中经常燃起鬼火,许多奴仆都吓得开始胡言乱语,更有一些平时做惯了脏事的满口胡言,被逼无奈,她只能到白云寺暂时避一下风头。
寺庙中清净了许多,她信佛却不信鬼神,若是世上有报应二字,那比她更应该遭到报应的人比比皆是,如今在佛寺不过是静静等着流言平息罢了。
白玉寺的明空大师美名远扬,宋老夫人一直都想要求见明空大师,可惜一直都见不到,佛寺下午清凉,宋老夫人中午念完经,下午便惯常休憩,等到傍晚醒来后才发发现明空大师居然派人送来了自己亲手抄写的佛经,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大造化。
佛经抄写雪白的宣纸上,宋老夫人结果佛经正准备细看,却听身边伺候的婆子传话,明空大师道这佛经有辟邪的作用,等到夜间梦魇的时候看效果最佳,平日里还是不要看。
闻言,宋老夫人自然是相信明空大师的,她简单看了一眼宣纸下方的落款就收了起来。
恰好禅房内的檀香用尽了,明空大师还一道派小师父送来了一些檀香,宋老夫人满心欢喜,连带着身上的病气都消散了许多。
夜幕降临,白玉寺到了晚上更是异常安静,檀香袅袅、禅房内都染上一股散不开的禅意,宋老夫人早早就睡下了,只是梦中昏昏沉沉,出了一身冷汗,她从睡梦中惊醒唤了几声身边伺候的婆子,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握着床边的烛台下床走到桌边,宋老夫人双手发颤找出白日明空大师送来的佛经,一字一句看过去,这时候才发现宣纸有些厚,原来是下面还藏着一份佛经,她掀开上面的宣纸,借着烛火去读第二份佛经,只是视线看清宣纸上面的字迹后吓得浑身一颤。
惊呼一声,她将宣纸扔在地上,怎么可能。
段柔那个疯女人早就死了,当年她嫌弃段柔整日里疯疯癫癫,等到段柔死了,她就命人烧光了段柔的遗物,现在怎么可能还有那女人抄写的佛经。
惊惧交加,宋老夫人当然知道这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捣鬼,她当然知道是有人在故意害她。
可是人的理智和情感怎么可能分得清?
她还是害怕,顾不得披上一件外衣,宋老夫人就想要打开门去找奴仆过来伺候,只是她推了两下门发现根本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