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的气氛甚至能够称得上轻松自由。苏菲想,难怪在宫廷中被种种礼仪束缚,压抑了太久的茜茜会对这里情有独钟。
皇后陛下对于母亲和妹妹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从布达到佩斯,从小镇山丹丹到玛格丽特岛,她像个不知疲倦的向导,迫不及待地展示着匈牙利的美景。
“这是个多么美丽的地方!”
茜茜站在塞切尼链桥上叹息,岸边不远处,坐落着金碧辉煌的布达皇宫。这座得名于主要资助者塞切尼伯爵的悬索桥将布达和佩斯两座城市连结在一起,桥下的多瑙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粼粼的波光,如同这个国家的历史,跨越了千百年奔流不息。
“你相信吗,苏菲,这儿比任何国家都更加使我感到亲切!我是多么爱它,我多么希望这个美丽的国家能够得到真正的和平——安定、自由、幸福、富裕!”
“会的,茜茜——”
“可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却多灾多难!失修的道路,糟糕的市政建设,贫乏的文化设施——整个匈牙利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火车站来承接连通维也纳的铁路!”
苏菲倚在桥上,偏过头打量姐姐。
谁说茜茜不是一名合格的皇后?她或许对政治并不擅长,但她深爱着这个国家的人民——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可贵呢?凭借她的聪慧,只要给她学习的机会,她能够做到的,绝不会比苏菲皇太后差。
“说到火车站,”苏菲微笑着开口,“如果我们的皇后陛下打算重建的话,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可以推荐。”
“谁?”
“居斯塔夫•埃菲尔。”
“居斯塔夫•埃菲尔?”茜茜疑惑地挑了挑眉,“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人?”
“啊……是格奥尔格说的。”作为冯•克伦策教授的学生和巴伐利亚的宫廷建筑师,格奥尔格越来越受到路德维希国王的赏识。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和马克斯公爵家小公主的友谊,比他认识自己妻子的时间还要长。
“虽然现在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是相信我,将来他会成为闻名世界的建筑师的。茜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人去看他在图卢兹和阿让建成的火车站——而布达佩斯,会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有时间操心匈牙利的火车站,你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嘿,认真点,苏菲——”
茜茜说这些话的时候,交谈的另一方正伸手去拉桥架之间竖直的铁索,那副模样怎么也看不出几分认真。
苏菲无辜地耸了耸肩。上帝作证,她刚刚确实有认真地在用悬链线方程计算这一点承受的拉力。
在没有钢筋混凝土的时代,只用熟铁和岩石便建成这样一座世界上少有的大桥,不能不说是工程史上伟大的成就。更令人称奇的是,那位来自英国的工程师从未踏上过布达佩斯的土地——仅仅凭着经验和别人带回的数据便完成了所有的设计,才能如此出众的人,不找机会见一面就太可惜了。她想着,悠然神往。
“你真的打算嫁给那个葡萄牙国王?”
“啊?”苏菲被茜茜的话打断了思绪,“当然。”
浅金色的光点在女子精致的眉目间闪烁跳跃,将她的表情模糊成一片,“最让人操心的小妹妹终于要嫁人了,茜茜你难道不觉得欣慰吗?”
“可是苏菲——”
“马佩尔说了什么?茜茜你不要听他的,那个家伙总是想太多——你看,内奈就很替我开心呢。”
“不。”茜茜摇了摇头,仿佛在斟酌着措辞,“我只是听说,路易斯国王这个人,相当风流……”
“那又怎样?”
苏菲微微昂着头,扬起嘴角。
“我会是王后。”她缓缓地,清晰地说。
茜茜一震。
这样的苏菲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从印象中那个爱玩爱闹的小妹妹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此陌生,却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事实上,如果她仔细回忆的话,就一定会想起,当年玛丽嫁到那不勒斯之前在维也纳停留的日子里,在听说她未来的丈夫患有生理隐疾的时候,曾经无比平静地说过同样的话。
又或许,如果此时公爵夫人卢多维卡在场的话,就会想起她的姐姐苏菲在婚礼前夜得知自己的丈夫智力迟钝,而丈夫的哥哥,费迪南德皇帝患有癫痫症并且无法生育的时候,在哭了整整一夜后擦干眼泪,一字一顿地说,“我会为奥地利培养一位皇帝。”
维特尔斯巴赫的姑娘,骨子里都是坚毅果敢的,面对不可抗拒的命运之时,便会显露出自己的锋芒——如同族徽上铭刻的,戴着王冠的狮子。
维特尔斯巴赫盛产美人。
茜茜将目光投向苏菲——如今就连她最小的妹妹,都长成了风姿动人,笑容甜美的姑娘。然而不是每一位美丽善良的公主,都能够嫁给童话里愿意为她披荆斩棘的英俊王子。
她遇见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