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真诚是最起码的。”
林遇雪这番话既像是原谅他,又像是谴责他,Tony没法控诉她偏袒闻竹声,也没法解释自己真的无辜,一时僵在那里,脸上有些挂不住。
在喜欢的女孩面前露出最不堪的一幕,对骄傲的他来说不啻于尊严扫地,他本该怒而跳脚,掩盖一切,但人家已经轻飘飘地表示不再追究。
也不知是仁慈,还是根本不在意。
林遇雪起身,她心乱如麻,又看Tony惨淡的神色,最终还是讲,“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聚。”
她穿上大衣起身,一如上一次果决地离开。
那个时候说不要再见,依旧见了。
这次说有空再见,却都知道,大抵是没法再见了。
申城周五的夜晚格外热闹,出了店门完全没有深夜的感觉,路边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站着聊天,不怕冷似的。
林遇雪裹紧了外套,手机打了车,站在路边目光散散地等着。
她说不上什么感觉,心中五味杂陈,像绣花针密密麻麻刺着。
是不是人永远无法真正认识另一个人?
Tony是,闻竹声也是。
总在她自以为了解对方,交出真心之后,显露出不为她知,也难以预料的一面。
她好像从没有判断正确过。
到底是别人世故复杂,是她太天真愚蠢?
她不怀疑Tony说的一切,但也不觉得闻竹声故意把她推出来,Sam的事可能不是巧合,举报的事也大概是闻竹声顺水推舟。
她有过短暂的失望和心痛,但外面冷冽的空气让她清醒。
他不告诉她任何,她不知晓他更多,都是常态。
他们一向如此。
是她不该还有任何天真的奢望。
她隐隐知道,闻竹声是一个背负很多秘密的人,但她不是他分享或倾诉的对象。
别说秘密,哪怕他这个人,她也未必真的了解。
这种时候,林遇雪憎恨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为什么总是没出息地一而再再而三抱有希望?
不待她验证真伪,第二周本地的GM升去了亚太总部,赶在新年空降了一个亚太过来的港城人,据说曾经做过港城GM。
新老板无疑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林遇雪私下问Carrie,这个位子原本是Neil的吗?
Carrie疑惑道,“Neil不是说去新加坡吗?”
林遇雪点点头,说居然没听过这回事儿,还以为他要升本地GM。
Carrie怕她愧疚,安慰她,“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倒是你们现在一个办公室干活,还能习惯吗?”
她知道Sherly喜欢Neil,又闹了这么一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少还是尴尬。
这种问题,叫林遇雪自己也很难讲清楚。
闻竹声态度不是不特别不暧昧,可待她真近一步了,他又坚定不移地拒绝。
而她呢,每一次失望过后又不由自主地生出新的希望,那希望就像野草被烧毁剩下的根,埋在土里,看不见摸不着,默默地酝酿着喷薄的希望。
每每要冒头,现实总会狠狠踩上一脚,直到她再也无力挣扎,不抱希望。
“不习惯也要习惯。”林遇雪一副轻描淡写,时过境迁的样子,“我早就不喜欢他了,顾好自己的工作才是正经。”
“真的假的?”Carrie怀疑,对Neil少女怀春的不在少数,要不是她结婚了,也是要念念不忘的,“你能说放下就放下?”
“怎么不能?人又不是只有情情爱爱,我要吃饭的呀。”她抓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盒饭,又抬起来指点江山似的挑眉道,“什么都会背叛你,只有你的饭碗不会!”
Carrie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吾辈楷模!女性先锋!”
林遇雪抱拳回她,“过奖过奖。”
如果可以,谁又不想要圆满的情爱呢?
只是既然强求不得,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朝前看。
为着某个人放弃自我或是前程,也绝不是林遇雪的作风。
不过现实同样骨感,她也没什么事业前程,不过是一份普通的工作,糊口罢了。
越是这样,越不能放弃仅有的依靠,必须牢牢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