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回过味来,一丝潮红爬上脸颊,她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喉中逸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
司马昭将她揽入怀中。
“我知道,因为曹爽一案,阿妍心中对我颇有怨怼,我不欲辩解什么。这么多年来,战场之上刀剑相逼,殿陛之间暗流涌动,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是与人为善、仁义礼智,然我与阿妍之间,惟有一颗真心,清白无他。”
夏侯妍眼中涌出热泪,打湿他肩头,她用力搂住他,放声哭了出来。早在他对着王明山毫不犹豫跪下的那一刻,心中那堵由怨怼和猜忌垒砌的高墙便已轰然倒塌,碎为齑粉。
时至今日,她已不欲去细究个中原委,曹爽一派与司马一派,不过是一个失势、一个得势,又岂能以对错论之。
再退一步说,她的心,始终是明明白白向着司马昭的,她做不到所谓公平合理的去评判一些事、一些人。
屋外值守的张骏,听到屋内传来的隐约对话,神情复杂。公子腿上这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过去在战场上,公子也曾受过更重的伤,他就亲眼见过公子单手拔出臂上弩箭,带伤继续厮杀,一切如常。
今日这腿上的伤,他也看了,公子划地虽深,却避开了重要脉络,按说当时就可直接拔出,包扎止血,谁知公子却执意插着这把刀,一直拖到回到这别院中,白白多流了这许多血,甚至有感染之虞。
途中他多次想开口提议动手拔刀,都被公子眼神止住,他不敢多言,却一直心中纳罕,直到方才听到屋中对话,突然有拨云见雾之感。
他明白了,公子这是趁机在施苦肉计!趁着小姐心疼他,贴身照顾之际,将两人婚事定下,还一举消弭了两人隔阂。
说起来,最初靳越密信来报,商量救出小姐之策时,包括他在内,众人皆不同意司马昭一人赴会,尤其是远远看着公子屈身下跪时,身为臣子却无能为力的他,全身因屈辱而发抖。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公向敌人下跪,绝非为臣之道。但司马昭却未将这一跪放在心上,反而能够冷静加以利用,顺手达成解救小姐之外的其他目的。
想到这里,张骏深深吐出一口气,心中对司马昭的敬仰和感佩又加深几分,庆幸自己此生有幸,得遇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