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斐干咳一声,饮了一口茶,“我家隔壁钱家的孩子也丢了,你可能有印象,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脸圆圆的,有点呆,不哭的话还挺招人喜欢。自从孩子找不到了,钱家每天都有哭声,估计是母亲和奶奶在哭。”
“她们日夜哀泣,叫我如何看得进去书?我心一横,私下和其它捕快衙役打好了关系,开始和他们一起搜查人贩子了——你千万别和你爹说,你爹若知道,我爹娘也早晚要知道。”
柳静帆听完这般缘由,神色稍微舒展了一些,“好吧,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张逸斐一笑,“多谢。”
“那你发现什么有关人贩子的线索了吗?”柳静帆又问了一句。
“有,但是不确定。我这两天发现了个奇怪的年轻妇人。”张逸斐放下茶碗,目光灼灼,“直觉告诉我,她很可疑。”
柳静帆来了兴趣,“怎么个可疑法?”
张逸斐收了漫散的坐姿,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扣着桌面,“你也看见了,现在基本都没有大人带着孩子上街,有也是牢牢牵着孩子的手,神色警惕不敢松懈。可是我这两天注意到一个年轻妇人,天天带着自己孩子在这里瞎转悠,就这在一条街来回走,偶尔进店里坐坐又出来。”
“而且,她走路时看似正常,实则视线乱飘,东瞥一眼西瞥一眼,不知道在找什么。”
柳静帆思忖,“......那确实奇怪。”
张逸斐抵着下巴,“我感觉啊,她就好像,专门牵着自己孩子出来,等着人贩子拐呢。”
这个猜想很荒唐,哪有母亲等着人贩子拐自己孩子的?但柳静帆却感觉这个猜想有可能是真的。她恢复了现代的记忆,想起那些匪夷所思的案件,只觉得罪犯们的创造力是无上限的。
柳静帆说道:“那你可得好好盯着她,同时别让她发现你。”
张逸斐:“这还用你说,我自会盯好的。”
柳静帆站起身,她当然没忘记今天出门的任务,“如果你真发现什么了,记得让捕快们及时告知我爹,毕竟他老人家才是专业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张逸斐“哎”了一声,“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是准备干什么呢。”
柳静帆故弄玄虚地眨眨眼,“秘密。”说完便不管少年大呼小叫,溜了。
她不想给张逸斐解释那么多,毕竟他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她答应奶奶要早点回去,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县里最大的书坊便在附近,柳静帆走得轻车熟路。
以前,她和王淑娘背着自家大人把零钱攒起来,每个月都往墨观书坊跑一趟,买新出的话本。两个姑娘诗词歌赋平平,各种风花雪月或奇闻志怪的话本倒是看了许多,现在这些话本还在柳静帆箱底里压着。
墨观书坊的店主是一对老夫妻,和柳静帆很熟络,见她来了便亲切地打招呼,“静丫头,好久没见你来了。”
柳静帆笑着回应老板娘,“阿婶,看您气色越发好了,真是越活越年轻,想必书坊经营不错吧?”
老板娘乐呵呵的,“小生意,只是能糊口罢了。你今日来的正好,前些天我们新刻印了一批新话本,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在古代有的书坊只卖书,有的书坊不但卖书还刻印书,墨观书坊就属于后者。
柳静帆有些尴尬,她想起几年前偷藏话本东窗事发后被母亲揪耳朵的糗样,回道:“谢阿婶挂念,不过我今日来是为了其它事,可能要叨扰您了。”
“哦?静娘但说无妨,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柳静帆和老板娘走进里屋,坐下交谈,柳静帆道:“是这样的阿婶,我想刻印一种‘报纸’,类似于邸报。”
“邸报?那不是京城官老爷们看的东西吗?据说印的都是朝政情报......”
柳静帆解释道:“是的,但咱的肯定和官老爷不一样。我想的是,这报纸是发行给咱县里老百姓们看的,内容是对县衙各类案件情况实时跟踪记述,以及一些其它有意思的消息。”
“报纸初定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发行一次,其内容由我来书写排版,写好了定时交予您。内容不会太多,只消两张大些的纸就能印下——成本不高,您可以先发行试试,若卖得不好,尽管停了便是。”
老板娘听完柳静帆的话,沉吟一阵,“容我想一想。”
柳静帆应是,等老板新娘考虑。
老板娘觉得这想法很新鲜,但作为一个商人,她首先要从是否能盈利的角度思考。
思量了一会儿,老板娘觉得这主意虽稀奇,但确实有可行之处,原因有三:
第一,柳静帆是柳捕头的女儿,对于她来说,获得详细的案件情况很容易,报纸内容的质量可以确保。
第二,百姓们前阵子对徐家灭门案表现出了极高的关注,从案发到结案,这事是男女老少每日的饭后闲聊话题,甚至还有说书的将此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