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的细指缓缓抚过那些缱绻的古怪花纹,凹凸的刻痕从指腹传入内心,宛如那些烙刻残留的坑坑洼洼,想要得到平复的急切与渴望。
细指随意挑动了一根如雪的琴弦,连心也不禁跟着来回震荡的余波沉迷,就像掸鸡毛一样散掉一身的沉积疙瘩,豁然轻弛了一回。
“娘娘感受到了吗?它是一把神奇的琴,心里忧伤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它,它有一个凄凉的名字,殇。”
近距离的聆听,才觉得他的声音原来也如陈酿的酒一般醇厚而富有磁力。
如此沉稳内敛的人,其背后似乎也蕴藏着耐人寻味的故事,那一丝阴翳藏在他镇定如从的眼神后,难以被人察觉。
“嗯。”
若琬点点头,撇起头来抬眼看他,翦水双瞳透出一丝认真,“薛师傅教我吧!”
皇后娘娘一直呆在圣辕宫内,在外人看来是和皇上朝夕相对,受尽恩宠。
这几日,宫内早有人心里开始打起小鼓了,恰好如嫔这一日热情相邀,几位妃嫔一同去往圣辕宫听弦乐,夏妃怕是迫不及待想去亲眼打探实情了。
随身就带了一位贴身侍女,闲庭若步在抄手长廊,旁边的景致逢春正艳,一番诗情画意。
漫不经心的扫着那些花花草草,冷艳的面容上是一片不屑之色。
不知从哪儿忽然迸出一个人影来,吓了她一跳,直往后退了几步,才被侍女扶住缓和气息,嘴里却在咒骂:“该死的奴才,想吓死本宫啊!”
那个小公公倒不答话,只是低埋着头,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她,“这是有人托奴才交给娘娘的信!”
她顿了一下,朝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个侍女连忙领意上前去接,不料那个公公一放开信便急匆匆的跑掉了,惹得原地的两个人一脸狐疑。
“娘娘!”
侍女乖乖的回过身,双手将信奉上给她。
夏妃斜眼瞥了一下,又略带怒气的撅嘴哼了一声,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宫的奴才这么不守规矩,她非得好好惩治他一番不可!
耗了一会儿,夏妃还是敌不过好奇,拿起侍女手中那封信,拆开来一看,只见白纸上清晰可辨的有着几行格外熟悉的字迹:
浩浩东朝姝美兮,
虽则如云匪我心。
冷目盼兮艳冶扬,
获吾心兮乐与娱。
猗猗桃芳娈情兮,
虽则多媚匪我意。
玉肤冰兮姿窈窕,
迟我行兮忧不往。
……
那只白嫩的手猛一抖颤,那张薄纸便若落叶一般飘摇落地。
夏嫔脸色骤然变青,十分难看。
“娘娘?”
侍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俯身去把那只纸捡起来,刚要看时就被她怒斥了一句,“看什么!”
然后神情慌张的一把夺过它,捏成皱皱的一团,急急忙忙的塞进衣袖里,唯恐被人瞧见了一样。
她转头又向刚刚那个小公公离去的方向搜索望去,早已是一片空空如也,不可能!
这宫里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这件事。
是谁?
会是谁呢?!
究竟是谁在暗中盯着她……
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跳动着,除了恐惧和意外,内心深处怕是还有一丝剪不断的愁丝在苦苦纠缠。
坐在木椅上好长一会儿了,夏妃仍旧像是心有余悸。
宫女刚送上的茶,端在手里还微微在颤,殿内其他人都好奇的偷瞟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
“皇后娘娘,薛师傅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娘娘传见。”
若琬示意的应了一声,那个传话的宫女便又退了出去。
随即领着一个白衣长袍的男子,双手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弦琴,款款而入。
“砰——”
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碎声突然传来,大家的目光纷纷移向这边,只见座椅上的人惊呼了一下,掸着溅湿的裙裾急忙站起身来。
“夏妃烫伤了吗?柳儿,快去请太医来!”
被沸汤烫过一回的若琬似乎对此格外惊惮,比当事人的反应还要强烈。
夏妃眉黛紧蹙,一边俯弄着自己的裙摆,一边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没事,只是想回宫换了这身衣裳,想先告退了。”
说话时,夏妃脸上有些苍白,表情也显得极其的不自然。
若琬点点头,“那你先回吧。薛师傅如今住在宫里,夏妃要是想听薛师傅的琴随时都可以的。”
“是,皇后娘娘。”
薛之言立在殿中,拱手有礼的回道。
夏妃含糊应了一声,急匆匆的退去。
擦身而过时,斜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