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一惊,随即低下头去思量。
一切都还不确定,她不能妄自断定那个人就是他,更不能就此认定暗器是他射的。
况且皇上刚刚说的那么斩钉截铁,让她忍不住心忧,她不可以动摇、毁掉那个人的幸福!
“小琬?”
若琬似是还不习惯他这样叫唤,他连叫了几声,她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脸惊慌,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大街上人那么杂,臣妾……怎么可能会注意得到呢?”
“是嘛?”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点了头,便一笑了之。
“本来想让你好好过一个生辰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这下你该更恨朕了!”
他苍白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个歉意无奈的浅笑,却让她更加愧疚不已。
她是恨他,恨他拆散了她和暄哥哥,可是暄哥哥狠心的抛弃了她,真的能全怪面前这个人吗?
归根到底,是命运捉弄,也是她自己不如人,才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竹马去绕了别的女人的床……
她恨!
可是心里真正恨的是那个人吧!因为爱至深,恨亦如此……
“……臣妾不恨……陛下。”
夜已深,玉珍坊的二楼仍然烛火通明,在彩壁的房间内熠熠闪烁。
看着对面的人一杯一杯冷酒灌入愁肠,易袖眉头紧锁,飘忽的眼眸里浮现出更多的惭色与心疼,“你真要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才肯罢休吗?”
暄之墨玉的眼里隐隐有泪光浮现,仰首吞酒时又迂了回去,嘴角边却挂着一丝苦笑,几屡散露的发丝显得落魄不已。
“我和她认识到现在有十一年了,你知道吗?过去的整整十年,都是我陪她一起过的这一天,就算我什么也没有,只是从外面买了一个寿包回来给她,她也会笑得很开心!”
“……今天……是她的……生辰……是……她的……生辰……”
话到哽咽处,有几滴清泪,一咚一咚落入酒斛中。
一层层小波圈在夜光浮动的酒水表层荡开,却是更加冰冷凄凉。
嗬!
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上天只给了他们十年的时间。
原来上天只把她赏赐给自己十年,为什么是十年!
为什么只有十年?!
浮生若长,十年又何其短暂矣……
“贤王……”
易袖震惊的看着他,眼里的悔怨顿时更加浓稠了。
欠他的——
注定要一辈子成为自己心头的阴翳,挥之不去了。
“……对……不……起。”
良久,暄之自嘲的笑哼了一下,白玉无垢的容颜上泛着两行浅浅的泪光。
“……她……或许……会……恨……我……一辈子……的……吧。”